​作者｜冷研作者团队-狮驼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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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春节假期基本结束了，大家也大多都回到了工作岗位。说起春节习俗，老辈子人喜欢给小孩子们戴各种生肖造型的帽子，特别是刚刚过去的虎年里，孩子们最常戴的虎头帽，更是其中代表。本文就来聊聊虎头帽的故事。

(资料图片)

可以确定的是，中国民间戴虎头帽的传统，最早源自于军队。

老虎在我国文化中拥有重要地位，比如上古有虞氏的“虞”就是一个典型的人披着老虎皮的形象。

而老虎在古代军事文化中更占据着重要地位。

周代有虎贲士：“王出将虎贲士居前后”《集解》引孔安国疏：“虎贲，勇士称也。若虎贲兽，言其猛也”。当然对虎贲的取名，还有另一种解释，见《后汉书·百官志》注：“虎贲旧作虎奔，言如虎之奔也。王莽以古有勇士孟贲，故名焉”。而据《周礼》卷三十一夏官司马有虎贲氏“掌先后王而趋以卒伍，军旅会同，亦如之，舍则王闲。王在国，则守王宫。国有大故，则守王门。大丧，亦如之。及葬，从遣车而哭。”

关于军队披虎皮的习惯也很早，西周伯晨鼎载周王赏赐给垣侯伯晨“彤弓、彤矢、玈弓、玈矢、□戈、皋、冑”“夏六月，齐师、宋师次于郎。公子偃曰：“宋师不整，可败也。宋败，齐必还，请击之。”“公弗许。自雩门窃出，蒙皋比而先犯之。公从之，大败宋师于乘丘。齐师乃还。”——《左传·庄公十年》杜注：“皋比，虎皮”在城濮之战中，“胥臣蒙马以虎皮，先犯陈、蔡。陈、蔡奔，楚右师溃……”——《左传·僖公二十八年》

所以早在春秋时代，我国军队就有着在战马上蒙虎皮和在身上披着虎皮杀敌的记载。

关于人穿虎衣的记载，最早在汉代：“天下太平，德合于尧，臣七驩喜。”“帝令上殿，欲观上衣，因举虎头衣以畏三老。”（东观汉记）。

之后的记载出现于南北朝。

▲南北朝时代的虎纹具装俑：“使宁朔将军索邈领鲜卑具装虎班突骑千余匹，皆被练五色，自淮北至于新亭”

《南齐书》卷五十七列传第三十八〈魏虏〉记载：「宏引军向城南寺前顿止，从东南角沟桥上过，伯玉先遣勇士数人着斑衣虎头帽，从伏窦下忽出，宏人马惊退，杀数人，宏呼善射将原灵度射之，应弦而倒。宏乃过。」

这种武备在各个朝代中都得到了传承，比如说在元代至元十一年制作的甲胄就“象虎豹异兽之形”：

明代高启的《观军装十咏》里面也有类似的记录：“黄金胄虎头,乍免走豪酋”，在嘉靖三十四年的浙江战场上，汇聚了全国各地的兵种：

有辽东虎头兵，山东弓手和长杆手，河南矿兵和毛葫芦军，徐州箭手，福建的水军和藤牌兵，东莞的打手，川兵苗兵，广西狼兵，各地的富户兵，弩手，还有少林，五台山的僧兵。这种武备在清代也一样存在，比如说乾隆年间制造的甲胄其中就有铜铁虎头盔:钦定工部则例造盔甲式乾隆二十一年定马兵绣蟒铁盔 111 铜虎头盔112 铁虎头盔。清代的虎衣藤牌兵更是这类古老军事文化的直接传承：

▲清代的虎衣藤牌兵

基本上，在我国，无论是盾牌上的兽面还是各种虎头盔，在实战中的作用无非是恐吓敌人或者恐吓敌方战马和战象。正如前文提到的城濮之战中，晋军就在战马上蒙虎皮来恐吓楚军战马。

南北朝时，斑衣虎头帽的记载其实也一样，就是恐吓敌军和战马所用：

刘宋征伐林邑国时，林邑国以具装被象，前后无际，（刘宋）士卒不能当，刘宋军队的做法则是：悫曰：「吾闻师子威服百兽。」乃制其形，与象相御，象果惊奔，众因溃散，遂克林邑。

明代的黄得功也用所谓的“黑虎头军”去恐吓对手：得功军士画虎头于皂布以衣甲，贼望见黑虎头军，多走避，其得力出京营上云。

清代，虎衣藤牌军的虎衣和藤牌一样依靠虎纹去惊吓敌军和马匹：贼用马队直冲，而前有山西千总崔雯者奋勇领虎头藤牌军二百踊跃出迎贼马惊窜自相践踏。大兵鼓噪继之，贼匪败退。

这种风尚最终被传递到民间，老虎那勇猛强壮的本意，也被引申出“辟邪”“茁壮成长”的美好寓意，因此化为了民间孩童的重要服饰。

而说到这，网上前段时间出现一系列文章，说什么中国民间儿童所戴的虎头帽来自于古希腊，弄出一个所谓希腊化世界中出现的狮头赫拉克勒斯到佛教艺术中的狮头金刚再到中国唐代士兵的虎头帽的文化传承关系，最终由唐代士兵影响到中国儿童。

▲赫拉克勒斯的狮头帽

▲佛教金刚的“兽首帽”

但如前面所说，在中国上古时代，老虎作为一种文化对我国军事早就已经有很大影响，并在希腊化佛教传播之前就已经出现在中国，那所谓的“希腊影响”显然是站不住脚的。

▲赫拉克勒斯的狮头帽和唐代虎头帽

▲犍陀罗里面的“赫拉克勒斯”

其实只要两种文化的基数足够大，你总能找到看起来很相似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巧合”。

比如，英语中的shit跟汉语中的屎，不仅读音几乎一样，意思也差不多，难道说明两者之间有关系? 存在谁学谁的关系? 但事实上，两者在语言学上并没有关系，仅仅只是一种巧合，类似的巧合还有很多，比如stone和石头。大部分情况下，全世界的人类对审美和实用的需求有着一致性，制造的“巧合”可就更多了。但在研究文化交流史时，如何正确地区分这些则需要一定水平。

▲葡萄牙老农的蓑衣，总不会是中国老农教的吧？

就到底，虎头帽除了亚洲和欧洲，还有美洲大陆的美洲虎武士啊？怎么没人去攀这个亲戚呢？还不是因为现在欧美是强势文明，而美洲文明早已没落了吗？

其实，滥用所谓的“文化交流”，说到底就是一种慕强心理。开个玩笑类比下，就是觉得自己爹不够有钱，偶然看到隔壁王叔叔跟自己一样吃大米饭，然后就觉得自己的亲爹是王叔叔。问题是，人家给你压岁钱吗？

参考文献：

《南齐书》

《集解》

《后汉书·百官志》

《左传》

《东观汉记》

元代的军器生产

《观军装十咏》

明代的乡兵与民兵

《皇朝经世文编》

宋书

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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