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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消息!容美土王田霈霖
2022-12-21 15:29:41 来源: 腾讯网

文安之研究

2020年第53期

总第五十三期


(资料图片)

文安之同人录·亲朋篇

容美土王田霈霖

田霈霖(1609~1648),或作沛霖,字厚生,号双云,又号秃髯,明湖广容美(今湖北鹤峰县)宣抚使田楚产长孙,田玄长子。崇祯年间,应征率所属土官与其叔及弟共集万余土兵助明廷镇压李自成、张献忠农民起义军,因征战护藩有功,其父田玄被封为宣慰使。田玄有四子,长霈霖,次既霖,又次甘霖,相继袭宣慰使职,又次苏霖为副总兵(《清史稿》)。

《田氏一家言·容美宣慰使田霈霖世家》(明·严首升撰)有云:霈霖“生而沉毅英果,虬髯虎额,凛凛有风采。自念家世华胄,诗礼相传,耻以武弁自居,常率其同母诸弟刻意向学,遨游荆、澧、湖、湘之间。士人有才望者,率折节引为同社,相与论志讲业。年二十,补澧州博士弟子。因督学蔡概以士相绳,遂拂衣而去,寻改长阳县学。生平豪侠自喜,慕信陵孟尝之为人,往往挥金接客。居则冠盖相望,樽罍不空;行则宾朋满座,供帐不缺,意气绸缪孳孳,如弗及也。”“当太初(即田玄)公莅政之时,公(即霈霖)年已及冠,爱其才识敏练,事事多谘决于公。虽和雅不及,而英察过之。崇祯间,流寇张献忠、李自成等作乱,四方多故,羽书纵横,公应抚院唐晖、方孔炤,治院王永敖之调,率其属官唐镇邦、唐承祖、刘起沛等,并其叔田圭、田赡,弟既霖、苏霖,领苗兵一万余人,征贼于房州、竹山;又征贼于光化、谷城等处,又征守荆州卫,护藩有功。维时惠王及两院督师,会疏奏闻,命下吏兵二部,以公时居储君,议授以散官,讨贼立功。公不受,乃特加授太初公军民宣慰使,一如远祖田光宝之旧,以世其官。田氏宣慰使之职,固由太初矢志报国,光复旧业,亦公左右劻勷之力也。”

田霈霖文武兼修,“生平豪侠自喜,慕信陵孟尝之为人”。信陵君魏无忌与春申君黄歇、孟尝君田文、平原君赵胜并称为“战国四公子”。田文的父亲田婴是齐威王的儿子、齐宣王的异母弟弟,封于薛(今山东滕州东南),权倾一时。田婴死后,田文继位于薛,是为孟尝君,以广招宾客、食客三千闻名。魏无忌是魏国公子,生逢魏国走向衰落之时,他效仿孟尝君田文、平原君赵胜的辅政方法,延揽食客,养士数千人,自成势力。容美一地,素来比之世外桃源。由于历代王朝视土司为“落后、愚昧、野蛮、化外”之区,并实施“汉不入峒,土不出境”或“蛮不出境,汉不入峒”的隔离政策,因此遏制了土汉之间的交流与发展。然在乱世之际,这里无疑又成一方乐土。《田武靖公父子合传》(太史严首升撰)有云:“爰容阳一隅,地如异世江左然。人文辏集,避地者咸以为归,一时名贤,如彝陵文相国、黄太史,松滋伍计部及归州、公安士大夫数十辈,挈家聚族而依于公馆,毂不暇给。”烽烟四逼之时,山河破碎之际,文人士子“适彼乐土”地云集容美,田玄父子“皆官养,终年不倦”。霈霖秉承父风,诗礼相传,其“富于文辞,章疏笺答,千言立就,诗尤峭刻遒迈,不落时蹊。兵火之余,散失颇多”。后《田氏一家言》收录其《镜池阁诗集》,代表作有《甲申除夕感怀》(和家大人韵)十首。甲申国变之年的除夕,田玄写下《甲申除夕感怀》十首,并“以示儿子霈霖辈各宣欲言,相率步韵”,三子和诗各十首。文安之甫评为:“慷慨悲歌,珠玑萃于一门,三复诸作,一往情深。”田霈霖当时步父后尘,吟咏唱和,倾诉了对明王朝的留恋之情。其诗略列三首:

其一:“欹枕愁更尽,传杯恋此年;友同星角散,客自日边还。涕泪鲛珠泻,明灯晕自悬;应知阴惨色,诘旦满郊廛。”

其二:“鼓角喧残夜,魂飞魏阙劳;孤臣悲谏草,野老哭宫桃。闻说江中楫,宁追汉上鼗;何情更送酒, 非是少轻舠。”

其三:“喜侍高堂宴, 惊心此夕何;鸾坡清梦垚,龙尾黯魂过。复楚惭包胥,标铜愧伏波;黄金在肘后,壮志意难磨。”

据《〈田氏一家言〉解读》第二章“田玄父子合传”第五节“《镜池阁诗集》解读”(田虞德编著)所载:“镜池阁,在容美土司中府,容美宣慰使田霈霖营建,为其著述会友之处,霈霖逝世后改为荷花亭,后为鹤峰知府署二堂西、书房三间,又西书房前后各三间,西书房前为荷花池,中为荷花亭。”

就在这处有着荷花塘的镜池阁,田霈霖留有《奉陪相国铁庵文夫子观雨中白莲分赋二首》:

其一

净植亭亭意象嘉,雨丝风片任横斜。

徘徊自赏清真趣,淡漠如嫌点染加。

仙子朅来拾翠羽,骚人漫拟折疏麻。

先生况是濂公侣,素质尤烦彩笔夸。

其二

净植铅华晓镜中,清香披拂倚微风。

不移玉井千年色,较胜西湖十里红。

赠佩解怜珠粲粲,凌波偏称雨濛濛。

当筵幸有瀛台客,咏赏应拼醉碧筒。

诗中的文夫子即文安之,号铁庵。文安之侨寓居容美土司有三个年头(1644—1646),他在隆武二年(1646)七月离开容美不久,司主田玄因积郁成疾而卒。霈霖袭位继任宣慰使。永历元年(1647)二月,文安之被诏内阁大学士。清同治版《宜昌府志·文安之传》载:“永明王以瞿式耜荐,虚相位以待安之”;《明实录》亦载:“永明王以瞿式耜荐,与王锡袞并拜东阁大学士,亦不起。”文安之“辗转于兵戈之间,日以忠义激励诸镇”,直至永历四年(1650)六月“乃强起为首辅”。而田霈霖在位仅两年,卒于永历二年(1648)。由此可见,田土王与文相国二人“分赋二首”之诗是在永历元年(1947)夏。也就是文安之再度返回容美时所作,斯时尚未正式拜相。

文安之当时所赋的《同容美宣慰田双云观雨中白莲分赋二首》:

其一

露渠新泛雨系香,簇簇含甤荐夜凉。

色敛黛眉初试粉,蕊分檀晕乍匀黄。

咏从想像浑如梦,濯尽娉婷不是妆。

醉起步檐双眼醒,细参清韵影斜阳。

其二

晓气初蒸露掌明,空濛如隐溅珠声。

祗疑拭浴温泉净,犹带娇憨子夜轻。

素练未容生色画,香尘不逐艳歌行。

一泓遥祝闲云碧,更引朝光入镜清。

文安之与田霈霖的“观雨中白莲分赋二首”均载于清·同治三年《宜昌府志》“艺文志(中)·七律”,附注长乐县供稿。长乐明时属容美土司,今系宜昌市五峰土家族自治县。古诗多指荷月在六月,而白露节在八月。以黛眉形容莲花之美。试粉拟白莲如佳人般粉妆,娇憨亦如年幼不懂事而又天真可爱的样子。宋·周敦颐《爱莲说》有云:“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观雨中白莲分赋二首”诗中多有出处,也语含双关,如指白莲清韵,也指诗作韵味。而所处之地在镜池阁,又别有情趣。田霈霖奉陪相国文铁庵二首,既是即兴和咏,也是情谊交流,志同道合,惺惺相惜,如莲于世。

田霈霖主政容美土司二年。《容美宣慰使田霈霖世家》(严首升撰)有载:“及太初公谢世,贼氛益炽,海内分崩,荆、襄、常、岳之间皆望风附。公甫墨衰视事,仍振旅与贼相拒,于时各缙绅人士、公子王孙之流,避难容地,不可胜数。赖公乃心王室之故,供亿馆谷,亦如太初公时,以此客至如归,殊忘流离之苦。既而国再迁江南,半壁几不可支,公念世恩难忘,与督师何腾蛟、褚胤锡时以手札往来,商略军机,以图匡复。犹遣备征千户覃应祥间道赴行在,陈上方略。时乘舆驻跸闽粤,喜其忠荩弗替,如白容之跫音,温诏褒答,将倚公为西土长城,命以军民宣慰使;敕赐蟒玉、太子太保、后军都督府左都督、加正一品服色,仍荫一子,锦衣卫挥签事。俟捷音一至,即封伯爵,以酬殊勋。时永历元年丁亥也。”“公锐意勤王,欲修匡扶之业,无奈残寇一只虎由清江奔入容地,公初视为降丁,不为备,遂至库藏宝玩、官厩名舍以及野积公储,一时劫掳殆尽。尤伤心者,太保仁忠公柩并太夫人獭之驱,莫此为甚。”由于遭此横祸,田霈霖“郁郁不乐者一年,竟忧愤暴蹶而卒,寿三十九岁”。

史料也表明,忠贞营复攻荆州败北后,溯江而上至巴东。其中一部移营容美,并有肆掠之后还纵火焚烧的记载。清道光版《施南府志》卷十七载:“丁亥(1647)五月,一支虎李过始率十三家余烬入卫地,肆屠掠,与土司战于南城,大破之,遂移营容美。戊子,自容美转屯施南司。”道光《鹤峰州志·沿革》有一条载:田沛霖“尝遣千户覃应祥间道赴粤闽行在陈方略,无何,残寇一支虎由清江窜入,沛霖不及备,遂受其蹂躏。不一年,忧忿以卒,年三十有九。”不少资料言及一只虎李过所部起码有千人以上窜入容阳,给容美司带来前所未有的灾难:容美土司三百多年的积蓄毁于一旦;田氏祖坟被掘发,陪葬金银物品悉被强盗。当时的情景,后来田甘霖有《夏云兄忠溪署舍复成敬赋二首》并附小序:“旧署在八峰山下,忠溪之筑为避秦其复葺也,为赵寇所煨之故。古人一丘一壑皆有所定鼎,赵何能煨吾忠溪?故复葺耳。”其一首云:“频年泛宅了无期,大小山头隐自宜;半亩白云飞野外,四周流火绕前池。初归不假营新垒,重整如同复败棋;爰笑爰居宁有意,凭教云水作相知。”大意是说,当年容美中府遭劫时,“半亩白云飞野外,四周流火绕前池”。后来田既霖袭位主持修复中府,也没有了昔日的辉煌与气派。田甘霖后为土王回中府时,便拟重建,“重整如同复败棋”,悲愤激情之余也显其胸坎富有丘壑。

饶有余音的是,田甘霖的儿子田舜年在清康熙十四年(1675)袭职宣慰使后,鉴于容美曾受兵祸,特在爵府(相当于容美土司的政治中心)所在地的屏山开发万人洞,并撰写《屏山万全洞记》,开门见山地道:“屏山,容阳一大保障也。昔文相国铁庵寓此有年,称不容口。其山四周峭壁,宽广纵横可百里,东南西北有四关,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往之地。南关保安桥,飞虹天半,又八峰十景之一也,创自先曾祖郢阳(即田楚产)公。今东关古城是其经始遗堞,先祖太初(即田玄)公造,厅事数楹于桥之东偏。至大伯双云(即田霈霖)公,时值闯献肆讧,不信文相国之谋,以致张皇远避。及事后,始痛定思痛,而大修其城,即今东关之新城也。”当年文安之客居屏山,对屏山得天独厚的地势赞不绝口,并与土王霈霖商议有利于设防避时政之乱,是谓“文相国之谋”,然而霈霖未采纳,及至后来果有不幸之事发生,乃痛定思痛地大修新城。时过境迁,个中详情不得而知。至于当年忠贞营部将赵何能焚烧容美土司中府,还有掘墓与抢劫之事,究竟如何,也是扑朔迷离。其时的文安之已是永历王朝虚位以待的相国,他与容美土王父子有着深厚的交情,在得知田霈霖去世后,文安之也深表悲痛,曾留诗“哭双云”,因“绿林屡虐,手泽无存”, 田甘霖后偶得之“读之泣下”,亦赋诗序言“伤公与先大人既小字辈友谊莫比”,意指文安之与田玄父子几辈人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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