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刘彻晚年在位时爆发了著名的巫蛊之祸,牵连者达数十万人,皇后卫子夫和太子刘据相继自杀,清醒过来的武帝也追悔莫及,临终前立幼子刘弗陵为太子,杀了刘弗陵的生母赵婕妤安排霍光、金日磾、上官桀与桑弘羊四人为辅政大臣,确保自己身后政局的平稳过渡。那么,汉武帝为何临死前要“立子杀母”,处死心爱的钩弋夫人?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怎么评价汉武帝的这一行为?从人性的角度看,立子杀母当然是极度残忍的行为,历来史家文人对此也都持批判态度,认为汉武太过残忍,就连同为皇帝的乾隆也认为子贵母死的做法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也不是“有人心者所忍闻”的。
宋代的一个诗人认为武帝为了防范吕后之事重演而赐死钩弋夫人是“知义不知仁”,就算为子孙和江山计也不应采取如此残忍的手段,“燕翼贻谋宜有道,如何知义不知仁?”
史记对于钩弋夫人之死语气也是同情的,史记载钩弋夫人死时“暴风扬尘,百姓感伤”。
但是汉武也不是没来由的杀人,何况钩弋夫人与他无冤无仇,还是宠爱过的女子,他赐死钩弋也确实有他的理由。
第一,自然是怕吕氏之祸重演
西汉太后干政合理合法,刘彻十六岁继位,仍然要奏事东宫,而八岁的刘弗陵继位,钩弋夫人作为太后临朝称制当然更合理合法。
但是刘彻并不信任钩弋夫人的能力,也担心二十多岁的她耐不住寂寞给自己戴绿帽子,除了吕后架空惠帝差点杀光刘邦诸子外,还有秦始皇的母亲赵姬伙同男宠嫪毐差点害死秦始皇,让私生子继位,这些都是汉武不能不担心的。
汉武既不信任钩弋夫人有执政的能力,也怕她像赵姬那样给自己带绿帽子祸乱国家。
第二,汉武托孤的对象是自己的近臣霍光等人
他既然选择把大权交给霍光,那么就不能再留下皇太后去掣肘,这里拿盖主举一个例子,因为钩弋夫人被赐死,所以刘彻的女儿盖主被封为长公主,在宫中照顾年幼的刘弗陵,盖主虽然不是皇太后,但靠着母养昭帝的功劳,仍然成为宫廷中不可小觑的一股势力,她甚至可以在霍光不同意的情况下,把上官安年仅六岁的女儿给操作成皇后。
她包养男宠丁外人,霍光不仅不管,还专门下诏让丁外人好好服侍公主,可见霍光对这位公主是颇为容忍的,盖主不仅光明正大养男宠,还要给男宠封侯,霍光坚决不同意,两人结怨,盖主和同样怨恨霍光的上官桀父子燕王旦勾结,谋划除掉霍光,最终被霍光除掉,盖主自杀。
而如果钩弋夫人没有死,那她就是正牌的皇太后,盖主的男宠封侯不合规矩,霍光可以拒绝;那皇太后的兄弟封侯总是合理要求,霍光怎么拒绝?
霍光能够以昭帝的名义赐死盖主,那他还能赐死皇太后吗?汉武能保证钩弋夫人绝不会和霍光起冲突吗?盖主一个公主都想争权,钩弋这个皇太后怎么可能容忍霍光专权?
第三:年龄问题
霍光的生年不详,但他肯定比钩弋夫人大得多,在汉武看来,刘弗陵熬死四十多岁的霍光的可能性肯定比熬死才二十出头的钩弋夫人可能性大,就真实历史位面,刘弗陵只要再活六年,活到27岁,霍光就去世了。
西汉皇帝正常寿命四五十,汉武也想不到刘弗陵能这么短命,毕竟刘弗陵小时候“状大多知”,看着身体很棒的样子。
而西汉的皇太后一般都极其长寿,汉武的祖母窦太后活了七十多,母亲王太后也活了五十多,王政君更是活了八十四,钩弋夫人要是也活七八十,那刘弗陵死了她都不会死。
横竖刘弗陵年幼,不是做辅臣的傀儡,就是做太后的傀儡,霍光看上去更靠谱一点,从结果来看,霍光除了专权外,大体完成了汉武的期望:
保住了刘弗陵的皇位(刘弗陵继位之初燕王虎视眈眈,中间又发生了上官桀父子的谋反事件,如果不是霍光,只怕刘弗陵早被废被杀了。吕后死了不到半年,几个孙子加上吕氏一族全灭),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孝宣中兴的功劳簿上霍光可以说居功甚伟。
第四,汉武怕不怕霍光篡位?
篡位这种事靠辅臣良心当然不行,最终还是实力说话,而霍光并不具备这种实力。
首先,霍光在汉武朝的最高官职是奉车都尉,他能权倾朝野靠的是汉武临终托孤,他在汉武朝没有大功也就导致他个人威望不足,这也是后来上官桀桑弘羊反他的一个原因,所以霍光要想执政,必须紧紧抱住汉武的招牌,这是他合法性的来源。
其次,汉武当了五十四年的皇帝,不管有多少争议,他文治武功是实实在在的,巨大功绩带来的自然是更充足的“天命”,没有“天命”能干成这么多事?霍光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比汉武执政时间更长,功绩更大。
他既无法建立更大的功绩去取代汉朝的天命(除了武帝的五十四年,还有刘邦布衣开国的功绩,文景之治的遗泽,霍光一人之力能取代这些吗?),他又怎么篡得动?
其三,霍光执政用的还是汉武朝以内朝制外朝的模式,霍光提拔起来的很多人原本就是汉武时代的旧人,比如张安世赵充国,也就是说霍光仍然在利用汉武时代的权力网络执政,只不过执政的从汉武变成了他。
最后一点是霍光的性格问题,霍光在汉武身边待了三十多年,最大的特点是小心谨慎,每次上朝先踩哪块砖都有数,汉武当然也了解霍光的这个性格,谨慎到如此程度的霍光也不可能在没有胜算的情况下赔上自己一生的名声去篡位,他最后的定位还是汉武的托孤大臣。
其实不妨把霍光当成性转版的皇太后,皇太后因为儿子是皇帝才能掌权,但霍光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与皇帝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只有皇帝地位稳固,他这个周公才能当得安稳。
比如吕后死后,惠帝诸子被杀,吕禄兄弟也断无继续存活的可能性,霍光也一样,如果皇帝出了事,他这个周公也必然当到头了,所以他必然要维护皇帝的利益。这一点上他和皇太后一样。
钩弋夫人的死是一个政治家成熟思考以后的结果,因为她活着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如果她干政,那她会不会卷入四个顾命大臣的斗争?她的加入会不会打破某种平衡?如果她不干政,她这么年轻,会不会行赵姬嫪毐故事?在汉武帝已经给昭帝定好顾命大臣的情况下,他实在没有必要留一个在权力地位上远超顾命大臣,但在路线上不确定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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