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战斗（二）

在1940年4月24号的晚上，原来驻防在博野县宋村一带的冀中军区九分区三十三团，以及津南自卫军的一个新兵连，接到了日军要派主力扫荡潴龙河东岸的敌情通报，立刻连夜转移到了潴龙河西岸的白塔村。

(资料图片)

但是这股敌人非常狡猾，他们是日军110师团163联队的老鬼子，在派汉奸侦察队获取了我军动向之后，他们趁着夜色的掩护，从四面八方隐蔽接近，并悄悄包围了白塔村。在5月25日佛晓时分，2000多日伪军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

一、军政机关迅速突围

这日军的战术，历来是趁着夜色掩护进行包围，然后在佛晓时分，趁着人睡得最迷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进行偷袭！在1990年的时候，当年战斗的亲历者韩启民（时任河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来到了博野县白塔村，和经历过“白塔惨案”的十几位老人一起，共同追忆了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过程:

在天将佛晓的时候，村西北、东北方向传来了阵阵枪声，虽然此时敌情不明，但是从听到的枪声来看，敌人明显势大。在此情况下，三十三团的团领导立即决定:团直机关及直属连队，特别是不利于作战的机关人员，以及游击总队的新兵们立刻撤离。同时命令一营留一个连掩护，其余部队也立即撤出。

应该说这个决定，做得是非常及时而且果断的。而从后来结果来看，当时日军主力是在潴龙河西岸，他们是从东北和西北合围而来的。而在敌军过来的潴龙河东岸，敌军的兵力空虚，仅在河岸伏有小股敌人。也就是说，日军认为在他们突袭之后，我军大概率是在潴龙河西岸，向南或者向西撤退。是不会冒着风险，再次渡过潴龙河，回到刚刚撤离、日军大部队过来的东岸去的。

可是这战场上，往往就是这么虚虚实实的。这敌人想不到的，其实就是战场上的制胜点。当年红军“四渡赤水”的时候，就是抓住了敌人的思维盲区，反复渡过赤水河，把追击的敌人牵着鼻子团团转，最终如游龙入海、一飞冲天的。如今的三十三团领导，那也是老红军出身，自然也是学了几招的。

于是在敌军大举压境的时候，我军决定的突围方向，却恰好是来时的东面！在一声令下之后，我们的军政机关立刻在团直侦察连、机炮连的掩护下，向着东南方向冲去，要再次渡过潴龙河，回到东岸的宋村一带去！

我们的这一招，果然出乎了敌军的意料之外！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被四面合围的我军，居然会杀一个回马枪。敌人留在河岸的兵力本就不强，又以伪军为主，还缺乏重武器，自然是挡不住我们的。于是在短暂交火之后，河边的敌人立刻被我机炮连架起来的重机枪和迫击炮打懵，不一会儿就溃退了下去！

如此一来，这敌人本来严丝合缝的包围圈，在最容易设防的潴龙河河边，就出现了一个大口子。这就是机会！就在面前敌人撤退、其余敌人还没有补防的当口儿，侦察连和机炮连立刻牢牢守住口子两侧，团机关、直属队、游击总队—部马上从这里渡河，迅速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应该说在战斗的一开始，我军的突围行动，是非常漂亮的。

二、没有及时撤离的一营

但是在渡河以后，团领导才发现，那本来应该只留一个连殿后的一营，却整个儿的不见了踪影，他们全营都没有渡河！团领导当即着急了起来，立刻再次派人通知一营马上撤离。但是这个撤出战斗的命令，却没有得到及时的执行。

据《冀中军区第九分区三十三团史料》记载，当时的一营营长石金彪同志，对敌情估计不足，特别是对于团部立刻撤出战斗的命令，并没有及时执行。而他的这一选择，是白塔村战斗我军损失重大的主要原因之一。当然了，他的这一决定，其实也并非没有合理性。

当时的三十三团一营，是响当当的冀中军区九分区主力营，全营有400多人，还通过缴获整体都换了装，武器装备不错，又是连战连胜的精锐之师，就算是小鬼子有兵力优势，那也是有一战之力的。更何况当时是佛晓时分被偷袭，要是立刻撤退的话，那么很可能被日军撵着屁股打，那可是要吃大亏的。而除此之外，当时一营的主要任务，是掩护团直机关和游击总队的新兵。所以在白塔村先打一下，让日军吃个亏，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而在团部的命令之中，是让一营留一个连断后。而毋庸讳言，这殿后防守的一个连，有极大的可能是撤不下去的。要知道在我军之中，是没有抛下友军撤退的习惯的，国军中那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作风，在我军中是不存在的。哪怕是万不得已需要哪支部队殿后，也会说清楚讲明白任务的艰巨性，并且尽可能地留下接应部队。如同电影《集结号》里的那种欺骗行为，只是彻头彻尾的臆造而已。

而在这次白塔村战斗中，当撤离命令传达到一营之后，就被执行的走了型。营长石金彪同志一方面遵照命令，安排了四连长赵大雅率领四连设防白塔村，准备给全军撤离断后。而另一方面，他却并没有带其他三个连撤离，而是一起留了下来！

所以在团直各连队打开口子，让团直机关渡过潴龙河撤退的同时，我军留在白塔村殿后的部队，却不是计划中的一个连，而是一个整营！三十三团一营的战士们迅速在院墙上挖出抢眼、在高房上架起机枪、用杂物堵塞街道，把白塔村变成了一个坚固的战斗堡垒！而受一营的感染，原来准备撤离的津南自卫军一个连，也同样留了下来！

三、打退敌人的第一次进攻

所以当日军合围完成，开始对白塔村发起进攻的时候，他们面对的就不是一个连，而是五个连近500人！而且这其中的约400人，都是骁勇善战的八路军老兵。于是不出意外的，当敌人按照惯例，派伪军发起试探性进攻，以为会像以前那样顺利的时候，却一头碰在了石头上，被我军灰头土脸地打了回去！

而这吃了亏的敌人，立刻如同那被踢了一脚的野狗一样，开始了疯狂的撕咬！在日军大队长的狂吼乱叫之下，这些日军110师团163联队的老兵们，立刻开始整顿队伍，气势汹汹向着白塔村杀了过来。不过这些鬼子可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油条，在不明我军实力的情况下，他们没有让自己人贸然冲锋，而是让伴随的伪军当炮灰。而这些二鬼子们虽然冲进了村子，却立刻陷入了我军的火力陷阱！

当时我军在白塔村的主力部队，除了以四个连防御四面之外，还派便衣队队长赵保生，带着便衣队上了房顶。他们在房顶上用沙袋垒出垛口，手握驳壳枪和手榴弹躲在垛口后面，当进村的敌人被四面八方的步枪打倒的同时，赵保生队长一声令下，队员们立刻从高房上扔出了手榴弹。而当雨点般的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的同时，队员们也纷纷起身，用驳壳枪向着街面上的敌人快速射击。

在我军四面八方的火力打击下，这进入村子的伪军很快就被打得哭爹喊娘，狼狈败退了下去！

四、日军合围白塔村

但是这次伪军的败退，却让督战的日军大队长不怒反喜！要知道在日军的扫荡之中，他们其实是有绝对的兵力和火力优势的。这敌人不怕正面交战，最担心的其实是我军滑不溜手，四处游击机动，根本不和你打。而这次的伪军败退的如此之快，很明显村里有相当多的老八路，这次可是捉到大鱼了！

应该说这个时候的老鬼子，那都是非常善战的。他们立刻打定了要包围白塔村，一口气吃掉这股老八路的决心。于是在使用伴随的70毫米92式大队炮进行炮击，并再次派出了伪军，让他们发动正面佯攻的同时，日军的主力开始了四面迂回作战！

根据日军《步兵百六十三联队》的联队志记载，日军这次派出的，除了第三大队的一个整建制大队之外，还有第五和第七两个中队。所以在从东北和西北展开进攻的同时，日军立刻派出了兵力，分别迂回到了南面和东面，将白塔村四面合围了起来！

所以当石金彪营长在打退了敌人第一次进攻，又接到了团部派来的第三次命令，正准备带领一二三连撤退的时候，却从望远镜里惊讶地发现，南面和东面都出现了敌人。特别是在团直机关刚刚渡河的东面河边，已经架起了鬼子的重机枪。这时候在敌人的绝对优势火力下渡河，明显已经不可能了！

现在摆在石金彪营长和陈教导员面前的局面是:最佳的突围时间已经失去，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寻找新的突围方向，带着战士们杀出去！

参考资料:

《冀中军区第九分区三十三团史料》

《冀中军区九分区大事记》

《步兵第百六十三联队》

《华北治安战》

《冀中抗日名将孟庆山》

《冀中人民抗日斗争资料》

《无衔将军张仲瀚》

《关于民军的一些历史情况》肖泽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