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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球实时:【每日文史】轮船招商局与开平矿务局借款对比研究(下)
2022-11-11 22:41:58 来源: 开滦史鉴)

据唐山文化旅游:

晚清时期,特别是洋务运动之前,政府税源单一,若无大事,尚可维持收支平衡。稍有风吹草动,则会让政府财政进入举步维艰的窘迫状态。两次鸦片的战争赔款并未触动国家根本,自太平天国兴兵之后,战火连绵十余年,涉及大半个中国,且多为江浙富庶之区,清政府便陷入了严重的财政危机,甚至到了无款可拨的境地。政府处于赤字状态,不得不大开捐纳之门,任由地方督抚自收厘捐。吴廷燮编纂、1914年刊行的《清财政考略》是咸丰朝以后第一次全国收支统计,同治十三年(1874) 岁入总计为6080万余两,岁出总数则在7000万两左右,存在近1000万两的赤字⑦。也有专家分析,清政府的财政缺口并未达到千万两之多,这从1875年定议海防、塞防并重,同时决定每筹拨南北洋400万两海防经费,可以看出清廷对于国家财政的信心。

1879年9月(光绪五年八月),翰林院侍读王先谦对国家财政进行了评估,他认为国家每年财政收入认为每年新旧入款总数约为5800万两,支出为4500万两左右。对于这一估算,户部予以了否认,他们认为:“新增洋税以供机器、海防之用,旧有入款供应支者实无盈余,厘金、捐输为西征、各省防军所耗,则国用已不足。”⑧


(资料图)

户部的说法当然非常权威,由此也不难看出,虽有洋税、厘捐的税收新渠道,但也出现了洋务项目投资、西线军费开支、海军海防建设等新的支出,对于本来就没有盈余的国家财政,出现一定程度的赤字,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1870年代后期,一场席卷山西、河南、陕西、直隶、山东五省,波及苏北、皖北、陇东和川北等地区,持续近4年的特大旱灾对本来就陷入困难的清廷,以及正在推进的洋务运动,特别是正在建设中的开平矿务局产生了较大影响。这场灾荒从1876年开始,持续到1879年,1877年和1878年两年最为严重,由于这两年干支为丁丑和戊寅,史称“丁戊奇荒”。在这场灾荒中,死亡人口总数约在950万至2000万之间。为了维护统治,政府自然要进行救灾,毫无疑问,本来已经进入赤字的国家财政更是雪上加霜,这种庞大的意外财政支出,成为了清政府必须着手解决的一大难题。

现有资料和相关研究表明,这次赈灾与中国历史上的传统赈灾存在具有明显差异,呈现出了多元化趋势。比如,自中央到地方各级官员、富商士绅积极参与捐款,这是原有传统。进入中国的洋商,以李提摩太为代表的传教士,也利用赈灾的难得机遇,不断扩大自身影响,则是新的变化。此外,招商局、开平矿务局等新型企业也积极参与救灾。招商局不仅需要代为采买粮食,垫付巨额购粮款,还要低价甚至是亏本承运。当然了,清廷出于“养民”角度考虑,理所当然的赈灾主体,更是首当其冲,为赈灾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因此,这场灾荒对清政府的财政产生了巨大冲击。灾情发生,不得不减免灾区钱粮,还因灾蠲、灾赈等形式对本就捉襟见肘的国家财政挤压。

据专家统计,仅在1876年至1878年三年中,旱灾最为严重的直隶、山西、陕西、河南、山东省份,减免的田赋总和超过了1800万两,接近于朝廷国库一年收入的三分之一。清政府应付荒灾的惯例,则是由地方官府先从自己管理的经费中设法筹办,再上报朝廷审核报批。这部分赈灾经费来自于地方官府在征收钱粮赋税以后,各州县例应坐支及各省布政使司照例留支的部分,其本来主要是用于支付地方各项公费及驻军俸饷,即所谓除了上解中央“起运”之外的“存留”部分。很不幸的是,在这次灾荒期间,如果期盼从灾区筹措经费,简直就是一种奢望。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原来,连年平定太平天国、平捻战争,已经把各省节余消耗殆尽。1875年,也就是灾荒的前一年,山西巡抚鲍源深在一他的奏折中称:“岁入之项仅三百万有奇,应解京饷、固本饷一百零六万,应拨各路军饷一百九十余万,本省必不可少之用一百六七十万,以出衡入,窘竭情形,岂堪言喻?山西如此,他省可知······”⑨到了1877年,山西省“查现在库司别无闲款,仅存上年下忙尾数钱银三四万两”⑩。山西如此,其他省份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河南办赈之初“藩库存银仅止二千余两”。1876年,李鸿章亦奏称:“直属素称瘠苦,前数年水患频仍,仓储久已空虚,库款万分支绌。”⑪不仅灾区省份无力实现自救,让非灾区省份挤压救灾款,同样也绝非易事。

既然国家财政如此紧张,洋务运动受挫也在情理之中。以1875年为分水岭,天津机器局的经费连年增长,当年高达36万余两,之后4年持续下降,年均经费仅为25万余两;江南制造局当年经费近55万两,之后连年下滑,1877年还不到20万两。金陵机器局的经费在1876年之后,也是连年下降,年均仅10万两。1876年,当唐廷枢、徐润、盛宣怀赴烟台向正在与英国因滇案正在谈判的李鸿章汇报,要收购美国旗昌轮船公司之时,难怪李鸿章说出“极以为应办,但以百万巨款,必赖南洋主持。”⑫李中堂竟然不顾亲手创办招商局有落入南洋的风险,也拿不出一百万两的资金,这也充分说明了直隶省确实陷入了资金紧张的窘状。

虽然北方多省处于连年旱灾之中,清廷却能全力支持左宗棠西北用兵。自1875年到1880年,西北用兵费用合计5236万两,年均高达870多万两。仅清政府允许左宗棠借的洋债就有1550多万两,每年利息高达70多万两,其中两笔合计为675万两就发生在1877年和1878年。无论财政多么吃紧,依然要保证西征军饷,可见朝廷的用意所在。国家财政有限,西北得到了保证,北洋自然就会受到遏制。1875年,朝廷答应的每年拨解400万两的海防经费,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全额满足,每年仅能收到数十万两,李鸿章的征战工程遭受重创,其他民用工业陷入举步维艰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1876年招商局尚且能够招股8万余两,1877年即下降为4万余两,1878年仅有2万余两,这也充分反映出商民并不看好当时官督商办企业。1879年,当盛宣怀要求李鸿章给予湖北煤铁矿“拨济官股相助”之时,李鸿章并非最初的全力支持,而是断然拒绝。魏纶先被命办理上海机器纺织事务,招商未见成效,官款资助也化为泡影。虽然开平矿务局的境况稍好,也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唐廷枢不但没有收到分文官款资助,第一年也仅招到20余万两股本。在股本未足的情况下,只能集中力量开采煤矿,铁矿开发被无限期搁置。

到了1880年,开平矿务局煤矿产煤在即,不得不解决运路之时,唐廷枢拟出挖运煤河与筑硬路的组合方案,当他谨慎地申领5万两煤炭预付款以解燃眉之急时,李鸿章并没有全额满足,仅给予借垫3万两,可见北洋资金紧张到了何种程度。

招股不足,官款无着,位处北方的直隶省少有钱庄,唐廷枢只能向商户拆借。前文提及,在1884年开平矿务局第一届账略里出现了24万余两官方借款,除此之外,还显示有452822.278两商户借款。这些借款来自13个商号和个人,其中仁和保险公司、济和保险公司、贵池矿局、沪局、招商局、积厚堂6家借款达409973.23两,其余至多不及万两,至少仅为千余两,招商局及其下属两个保险公司的借款达到296193.972两⑬。由此不难看出,招商、开平两局共为唐廷枢管辖,开平矿务局得到的官方和钱庄借款非常有限,他却可以通过挪借来解决资金不足问题,这是招商局所没有的优势。招商局借款解决了开平矿务局的暂时困难,却也给后来盛宣怀、马建忠攻击唐廷枢留下了口实。1884年,马、盛二人就借招商局款等问题发难,多有指摘,最终,唐廷枢不得不辞去轮船招商局总办一职⑭。(文/蔡建忠 来源:开滦史鉴)

注释:

⑦顾廷龙,戴逸,《李鸿章全集》卷9,奏议(九),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年,第341页。

⑧朱浒,《赈务对洋务的倾轧—(下转第22页)“丁戊奇荒”与李鸿章之洋务事业的顿挫》,《近代史研究》,2017(4)。

⑨朱浒,《赈务对洋务的倾轧—“丁戊奇荒”与李鸿章之洋务事业的顿挫》,《近代史研究》,2017(4)。

⑩朱浒,《赈务对洋务的倾轧—“丁戊奇荒”与李鸿章之洋务事业的顿挫》,《近代史研究》,2017(4)。

⑪朱浒,《赈务对洋务的倾轧—“丁戊奇荒”与李鸿章之洋务事业的顿挫》,《近代史研究》,2017(4)。

⑫顾廷龙,戴逸,《李鸿章全集》卷6,奏议(六),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年,第107页。

⑬陈旭麓、顾廷龙、汪熙,《轮船招商局—盛宣怀档案资料选辑之八》,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106-107页。

⑭唐廷枢,《开平煤矿账略 (1884 年)》上海同文书局石印,1885年,第2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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