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试座师相国叶向高

西楼生

【资料图】

文安之研究

2020-06-09 20:19

文安之研究

2020年第17期

总第十七期

文安之同人录·师长篇

叶向高（1559～1627），字进卿，号台山，晚号福庐山人，福州府福清县（今福建福清市港头镇）人。明朝万历、天启年间两度出任内阁首辅，《明史》有传，后世有评：“他善于决断大事，在任期间为皇帝出谋划策，调剂大臣之间的关系，更对维护太子正统、遏制魏忠贤的势力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为相期间，亦曾大败倭寇、驱赶荷兰入侵者，粉碎其霸占台湾的图谋。

叶向高出生于嘉靖三十八年（1559）七月，当时倭患猖獗、肆虐福建沿海。叶向高的母亲因为逃避倭寇，不得不在道路旁的一个破厕所中把他生下来。幼年时的叶向高随家人四处避难，过着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困苦生活，曾多次陷入绝境，因命大而存活下来。嘉靖四十一年（1562），戚继光率部攻破牛田倭巢，福建倭患平定，叶向高一家才得以返乡。

万历十一年（1583），叶向高考中进士，馆选入翰林院授庶吉士，旋升编修，后调任南京国子监司业，进左中允，仍负责司业事务。万历二十六年（1598），升为左庶子，充任皇长子的侍班官。当时盛行征收入矿税，叶向高谏言未获批复，不久被提拔为南京礼部右侍郎，后改任吏部右侍郎，再次陈述矿税的危害，又奏请罢免辽东税监高淮。“妖书案”兴起，叶向高写信给内阁首辅沈一贯极力规劝，令沈相不悦，因而在南都九年没有得到晋升。后来沈一贯被罢免，朱庚专权，明神宗下令增加阁臣。万历三十五年（1607）五月，叶向高被诏为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与王锡爵、于慎行、李廷机同为阁臣；十一月，叶向高进入朝廷，此时于慎行已经去世，王锡爵坚决推辞不再任职。翌年，首辅朱赓也去世，次辅李廷机因为人言而长期闭门不出，叶向高就成为唯一的辅臣，由是主持阁务达七年之久，人称“独相”。

叶向高任内阁首辅时，神宗在位已久，懒于上朝，国家大事也就鲜人过问，有些重要官职都空缺着，君臣之间隔阂严重。廷臣们逐渐形成各种帮派，而宦官征税、开矿又极大地危害了民众。此外，皇帝宠幸郑贵妃，贵妃之子福王不肯回自己的封国。叶向高因为德高望重而成为宰相，忧国忧民，一心为公，每逢主持政事都很尽忠效力。神宗虽然很看重叶向高，表面上对他的态度也很好，但对他提的意见往往是十条中只能接受二三条而已。《明史》（张廷玉主修）有载，叶向高曾如是言：“臣屡求去，辄蒙恩谕留。顾臣不在一身去留，而在国家治乱。今天下所在灾伤死亡，畿辅、中州、齐鲁流移载道，加中外空虚，人才俱尽。罪不在他人，臣何可不去。且陛下用臣，则当行其言。今章奏不发，大僚不补，起废不行，臣微诚不能上达，留何益？诚用臣言，不徒縻臣身，臣溘先朝露，有余幸矣。”然“帝不省”。如万历三十七年（1609）二月，叶向高再次选择吉日向皇帝请求恢复业已停止五年的东宫太子讲学，神宗也不答复。此后每年春秋两季，叶向高都诚恳提出请求，皇帝均未接受。万历三十九年（1611）九月，太子的生母王贵妃因病去世，过了四天，直到叶向高提出意见才发丧，但是礼官呈上礼仪制度后，又拖延五天也没有举行。叶向高不得不又向神宗争取，奏疏才转发下来。福王的府第建成后，工部请求皇帝让福王回封地，叶向高拟旨交上去，皇帝不发圣旨，改在次年春。等到日期临近，叶向高请求先整顿仪卫、舟车，皇上不予采纳。万历四十一年（1613）春，廷臣交相上疏请求，皇帝又宣布改在次年春。过了不久又忽然传旨，福王的庄田没有达到四万顷就不回封地，廷臣们都非常吃惊。叶向高因进曰：“田四万顷，必不能足，之国且无日，明旨又不信于天下矣。且王疏引祖制，而祖制无有是事。曩惟世宗时景王有之。景王久不之国，皇考在裕邸，危疑不安，此何可效也？”帝报曰：“庄田自有成例，且今大分已定，何猜？”向高因疏谢，言：“皇考时，名位虽未正，然讲读不辍，情意通。今东宫辍讲八年，且不奉天颜久，而福王一日两见，以故不能无疑。惟坚守明春期，而无以庄田藉口，天下疑自释。”帝报福王无一日两见事（《明史》）。万历四十二年（1614）二月，皇太后驾崩。三月，福王回到封地。叶向高乞求辞职更加频繁，奏章写了十几道，到了八月，神宗才准许。叶向高入阁期间，因三年的考绩优异，被提升为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记录延绥的战功，加封少保兼太子太保，改任户部尚书，晋武英殿大学士；一品官三年期满，加封少傅兼太子太傅，改任吏部尚书，晋建极殿大学士。至此，神宗下令加封少师兼太子太师，赏赐白金百两，彩帛四件，表里大红坐蟒一件，派遣行人护送他回乡。

叶向高离职六年后，泰昌（光宗）皇帝即位，特别诏之回京。然泰昌皇帝登基仅一个月因病驾崩。天启皇帝（熹宗）即位，又下诏催促叶向高回京，叶向高多次推辞未获准，于天启元年（1621）十月还朝，授中极殿大学士，再次成为内阁首辅。他进言道：“臣事皇祖八年，章奏必发臣拟。即上意所欲行，亦遣中使传谕。事有不可，臣力争，皇祖多曲听，不欲中出一旨。陛下虚怀恭己，信任辅臣，然间有宣传滋疑议。宜慎重纶音，凡事令臣等拟上。”皇上高兴地答应了，不久就采纳叶向高的请求，发放帑银二百万两，作为东西战事的急需。

天启二年，适逢三年一度的会试。身为首辅的叶向高自是全面负责。二月会试后，新科贡士于三月十五日又参加殿试，由皇帝主持和出题，只考一题，考的是对策，前十名的次序也由皇帝钦定。录取名单称为“甲榜”，又称“金榜”；榜分三甲。第二天，担任评卷的“读卷大臣”评阅试卷，由首辅叶向高主持，吏部尚书赵南星、右侍郎孙承宗和会试总裁朱国祚等定夺。金榜发放后，除一甲三人立即授翰林院职之外，二三甲进士如欲授职入官，还要在保和殿再经朝考次，综合前后考试成绩，择优入翰林院为庶吉士，这就是俗称的“点翰林”。此次考试又谓之“馆试”或“选馆”，可谓公开选拔。主考官则是当朝首辅叶向高。史料表明，是年新科总计有四百零九人参加殿试，这是大明开科以来人数比较多的一次。以状元命名又称之“文震孟榜”。其中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三百二十九人，文安之榜居二百三十九名，接着馆选入翰林院。清《文门谱略》载其“选馆第十四名”，“馆试出福清叶向高先生门”。也就是说，文安之在这场由相国叶向高主持的馆选中，取得了前十四名的好成绩。

按明制，新皇帝即位，即诏修前代实录。一朝史事，无不收入。实录是明代历朝官修的编年体史书。文震孟和文安之等一众新科进士进入翰林院伊始，便奉令编修《光宗贞皇帝实录》，以大学士叶向高为总裁官。及至天启四年（1624），文安之即由庶吉士授为检讨，不久同座师叶相一样罢官归里，后来他在为同年至交方岳贡所撰的《少保大学士方忠介公传》中有云：“值逆阉擅权，罗织正人君子。缪夫子与杨、左诸公同被惨祸。余不安其位，请终养归里。”

天启执政之初，贤能英才盈朝，国人都高兴地希望国家得到治理。然而年轻的皇上不太理朝政，魏忠贤、客氏逐渐窃取大权，阴谋杀害太监王安，又逐渐赶走吏部尚书周嘉谟和言官倪思辉等人。大学士刘一燝也极力请求离职。叶向高说：“客氏出宫又进宫，而顾命大臣刘一燝还赶不上一个保姆，致使大臣们想要揣摩圣意却陷入茫然之中，这样的倾向应当防止。”魏忠贤看到此奏疏指责自己，十分怀恨叶向高。不久刑部尚书王纪被剥夺官籍，礼部尚书孙慎行、都御史邹元标先后被攻击离职。叶向高争论没有结果，于是请求跟邹元标一起被罢免。天启皇上没有接受，魏忠贤由此更加怀恨叶向高。

《明史》有称：“向高有裁断，善处大事。向高为人光明忠厚，有德量，好扶植善类。赞曰：熹宗初，叶向高以宿望召起，海内正人倚以为重，卒不能有所匡救。盖政柄内移，非一日之积，势固无如何也。”当叶第二次为相相后，事奉年幼的皇上，不能像神宗时那样忠诚直谏，但还是有多次纠正。魏忠贤既然已经怀恨叶向高，而当时朝臣跟魏忠贤对抗的都依靠叶向高，魏忠贤于是总是故意拿一些小事，责备叶向高，使他为难。叶向高认为自己对国家的时事已无能为力，乞求离职达二十多次，到天启四年（1624）六月，杨涟上疏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状后，请求离职更加坚决。皇帝于是加封叶向高为太傅，派行人护送他回家，赏赐给他的财物比按常法赐予的还要多。叶向高被罢免后，韩爌、朱国桢相继成为首辅，没多久都被罢免了。而更有甚者，魏忠贤首先诬陷杀死杨涟，然后是左光斗等人一个一个地被杀害、侮辱，有称“魏忠贤贬除朝中异己，正直臣子为之一空”。

由于阉党势力过于强大，叶向高不甘受误国之骂名，故而接连奏疏请辞，及至天启四年（1624）才以太子太傅致仕。即使已经下野，天启五年(1625年)，魏忠贤的同党左副都御史王绍徽仿照《水浒传》的方式编东林党一百零八人为《东林点将录》，其中“总兵都头领二员”排名在前的便是“天魁星及时雨大学士叶向高”。天启七年（1627）八月，熹宗驾崩，叶向高也在当月病重离世，终年六十九岁。崇祯初年，叶向高被追赠为太师，谥号文忠。

叶向高不仅有政治成就，也有文学成就。其一生著作甚多，有《纶扉奏草》30卷、《续纶扉奏草》14卷、《官中实录》8卷、《前纶扉奏草》10卷、《后纶扉奏草》10卷、《苍霞诗草》8卷、《说类》60卷、《参补古今大方诗经大全》14卷、《玉塘纲鉴》72卷、《福清县志》4卷、《宫词》4卷、《福庐灵岩志》3卷等，其中，《蘧编》、《苍霞草》、《纶扉奏草》、《苍霞余草》、《苍霞续草》、《四夷考》等书曾被列为禁书达百余年。其书法作品存世有草书《过香积寺》纸本立轴 ，迄今为金陵天渡楼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