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虞姬舞剑解王忧

【资料图】

傍晚来临，项羽回到内帐，一身疲惫。他从战地返回后，清点人数，重整旗鼓，待部署好一切，才回到内帐。他浑身都是汗水和血水，但此刻已被体热烘干，硬绷绷地，散发出一股酸臭气味。

虞姬早已在内帐中等候。虞姬是项羽帐下的美人，项羽十分宠爱她。她原是楚将虞侃之女，虞侃在秦灭六国时被杀，妻女被带进秦宫，母充当奴仆，女儿虞姬入伎乐班。

虞姬成年后，成为秦宫伎乐班中的佼佼者，舞剑一流。项羽掳掠秦宫妇女东归时，发现了虞姬，项羽被她倾国倾城的容貌和婀娜多姿的体态深深吸引住了，便收留虞姬在身边。

虞姬天姿聪慧，知书达礼，乘车跟随项羽出兵打仗，寸步不离。此刻在内帐，守候项羽归来。项羽战败而归，虞姬迎着，见他垂头丧气，惶惶不安，也大吃一惊。项羽坐定后，喘了口气，虞姬才询问战情。

项羽叹息道：“败了！败了！”

虞姬安慰他：“胜负乃兵家常事，大王无须忧虑。”

项羽道：“连我都未经历过如此恶战。”

虞姬本已吩咐准备酒肴，想为项羽洗尘。此时项羽败还，更想为他解忧，便立刻搬出酒肴，请项羽上坐小饮。项羽根本没有心情，但虞姬深情厚谊，不便拒绝，便坐在席间，让虞姬陪伴。才饮了三五杯，就有土兵通报汉兵围营。项羽道:“汝传令将士坚守勿动，待我明日决一死战！”士兵奉命而去。

天已黑了，项羽又同虞姬相对饮酒，平时此情此景，惬意开怀，今日大败而归，愁闷不已。项羽喝了一会儿便昏昏欲睡。虞姬善解人意，请项羽安卧榻中，闭目养神。项羽于是躺下休息，虞姬坐守榻旁，也觉心神不宁。帐外寒风呼啸，凄凄惨惨，令人不寒而栗，更添烦愁。又传来一片歌音，凄婉哀怨，此起彼伏，犹如四野鸿哀。虞姬禁不住柔肠寸断，潸然泪下。回头看项羽，已经酣然入梦，虞姬急得有口难言，悲痛欲绝，这歌声究竟来自何处？

乃是汉中张良，编出一曲楚歌，命令军士至楚营旁，四面唱和，字字凄惨，一班楚兵，被打动了，思乡心切，相继退散。离昧、季布等人，多年跟随项羽，也悄悄逃走了，甚至项羽季父项伯，也偷偷投奔张良，以保性命。只有项羽八百骑亲兵，镇守营门，没有叛离。

歌声虽凄惨，却情真意切。虞姬明知这歌声来自汉营，但禁不住想听楚歌，久违了的字字句句都勾起她的思乡之情，她心平气和地听了下去。这时，项羽酒意已消，从梦中惊醒。听到楚歌，大吃一惊，出帐细听那歌声来自汉营，更是疑惑不解：“汉已尽得楚地么？汉营中怎么会有如此多楚人？”说着，有人通报称将士纷纷逃亡，仅存八百人。项羽大惊失色：“果真如此吗？”立刻返回帐内，见虞姬一旁站立已泪流满面，自己也禁不住落泪。见尚未撤去的席上残肴，壶申还有不少酒，于是命厨人烫热，唤过虞姬，同她再饮。

酒意正浓，项羽对虞姬说：“卿好久没有舞剑了，愿卿为我一舞，为我助助酒兴如何？”

“臣妾遵命。”虞姬回答。她提起衣裙，来到席间，左手从容执双剑，右手挽了个剑诀，向项羽敬礼。随后，双手分执双剑，轻歌曼舞。

歌声越来越低，犹如耳语。剑舞却越来越快，剑光闪闪。到后来，人剑难分，只见在席间一团白花滚来滚去。过了一会儿，剑光忽收，现出虞姬身影，左手仍持双剑，右手挽着剑诀，镇定自若。虞姬将双剑插回腰间剑鞘，款步上前，为西楚霸王斟酒。她知项羽百般愁闷，已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不如借酒浇愁，喝个酩酊大醉，倒能暂时忘却忧愁。

项羽欣赏虞姬舞剑后，顿生豪气，面露笑容：“很久不见卿舞剑，卿的剑技更加精湛了！来，来，来，寡人敬你一杯。”

虞姬接过酒，一口气喝完。这时，忽从帐外传来一声长嘶，那是项羽的乌骓马在悲鸣，仿佛为它的命运而哀叹。项羽听到马嘶，大吃一惊，回首看虞姬，越发凄凉。于是，他对虞姬说：“卿为我舞剑助兴，无以回报，为卿唱一曲楚歌怎么样？”

项王喝了几杯酒，便随口唱道：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乌骓马和虞美人是项王生平最爱，这次被围垓下，自知必死无疑，只是舍不得美人骏马，所以悲歌慷慨，呜咽欷欺！虞姬在旁聆听，了解项王歌意，也以歌相和：

“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2.“虞美人”芳名永流传

虞姬的歌声凄婉悲凉，荡气回肠。虞姬连唱数阕，泪如雨下，悲痛欲绝。

虞姬唱完潸然泪下，项羽也忍不住落泪。左右侍臣，也都泣不成声。忽然听到营中击了五下更鼓，便对虞姬道：“天快亮了，我当拼死一战，卿该怎么办呢！”虞姬道：“妾蒙大王厚恩，生是大王的人，死是大王的鬼，若能归葬故土，死也瞑目！”项王道：“卿如此娇弱，如何出围？卿可自寻生路，我当与卿永诀了。”虞姬忽然站起来，竖起双眉，喘声对项王道：“贱妾与大王生死相随，愿大王多多珍重！”说到这儿，就拔出项羽腰间佩剑，向颈一横，香销残垒。

项羽已来不及相救，痛哭流涕，命左右掘地成坑，埋葬虞姬尸首。至今安徽省定远县南六十里，有其香冢流传于世。文人墨客，因虞姬坚贞不屈，谱入词曲，以虞美人三字，作为曲名，美人已逝，足慰芳魂。

又传说有一种香草生于楚地，花叶两两相对，若有人对着它唱“虞美人”曲，此草便翩翩起舞，所以又叫作“虞美人草”。清人谢启昆有诗咏虞姬道：

八千子弟失江东，止有虞兮效始终。

死共乌骓埋骏骨，生怜红粉是英雄。

花间名字留芳体，帐下悲歌泣晓风。

若使当年成帝业，宁同吕雉祸深宫。

项羽见虞姬已亡，自言自语道：“我如果被困在这里，坐以待毙，一世英名岂不尽丧。这也太不值了。不如趁早突围，若能返回江东，重整旗鼓，报仇雪恨才是上策。不然，战死沙场，也算死得壮烈！”

于是，项羽看已安葬完虞姬，强忍泪水，跨上乌骓，趁天还没亮，率亲兵八百骑，越过楚营，一路南逃。

汉兵得知，立刻报告韩信。天已亮了，韩信听说项羽脱逃，急令将军灌婴，领五千兵马追击。项羽也担心汉兵追到，匆忙赶到淮水滨，寻船渡江，又有大半部骑散去，仅存一二百人。走到阴陵，见前面有岔路，不知哪条通往彭城，犹豫不决。

恰好有老农在耕田，便向他问路，老农认出项羽，对他的暴虐十分憎恨，竟朝西指道：“向这边去！”项羽信以为真，策马西奔，约跑了好几重地，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前面传来流水声，仔细一看，乃是一个大湖，拦在路上。

至此才知上了当，赶紧撤退，返回原地，又向东走。经过这一番折腾就被汉将灌婴追了上来，一阵冲击，又丧失了百余骑。项羽凭借乌骓马，得以及时逃生。寥寥无几的几个人跟了上来。到了东城，项羽回头清点，只剩下二十八骑。

那四面的金鼓声、呐喊声，不绝于耳，越来越近。项羽自知无法逃脱，引身边骑士来到一山前，登上山岗，摆成圆阵，对骑士慨然说道：“我自起兵以来，转眼已有八年，大小七十余战，所向披靡，百战不殆，所以占有天下。今日被困在这里，想必我气数已尽，而非战之过。我决心拼死为诸君再决一战，定要三战三胜，替诸君解围，斩将搴旗使诸君知我善战，今日我亡皆为天意，并非我的过错，免得归罪于我！”

3.楚霸王杀出十面埋伏

说完以后，汉兵已从四面八方赶来围住了山。项羽于是分二十八骑为四队，迎战汉兵。东面有一汉将，吃了虎胆，率众登岗，企图生擒项羽。

项羽对身旁骑士说：“君等看此将如何死法！”说着拍马要走，又回头道：“诸君要四面驰下，至东山下取齐，再作三处驻扎罢。”于是大喝一声，飞奔而下，一遇汉将，便奋力戳去。汉将躲避不及，一下子被刺中，滚下山去，一命鸣呼。

汉兵见了纷纷撤退，项羽骑马下山。山下的汉兵，凭借人多势众，将其重重包围，项羽把他们逐一杀退。汉骑将杨喜，上前追赶，项羽返身一喝，吓得他倒退了一两里。项羽部下的二十八骑，也都赶过来，先招呼项羽一声，随后三处分驰。

汉兵又从后赶来，不知项羽在什么地方，分兵三路，追围项羽。项羽左手持戟，右手仗剑，斩一汉都尉和数百名汉兵，仍冲破重围，又搭救两处部骑，聚在一起，清点数目，只少了两骑兵。便笑着问他们：“我仗打得怎么样？”部骑皆拜伏道：“正如大王所说！”项羽自山上杀下，总共连续九战，汉兵遇着项羽，都纷纷溃逃，这座山因而被后人称为九头山，又叫作四溃山。

4.项羽乌江前思念虞姬不肯独生

项羽冲出了重围，来到乌江。

这里地处长江北岸，在今日安徽和县境内，临近南京上游，对面便是江南。这里原属于楚国，曾设乌江亭，但地方偏僻，人迹罕至，放眼望去，只见滔滔江水，近岸枯苇败草，一片凄凉。

二十余骑残众跟随项羽来到江畔。水流湍急，惊涛骇浪。

风清寒。

江水急。

项羽站在岸边，任由那浪花扑在他的身上，逆风吹浪，他身上的衣甲被吹得簌簌直响。此刻，他心潮澎湃，比这江涛更加激烈。项羽仿佛看见江对岸风华绝代而又温柔多情的虞姬正站在那里召唤他，嗬，还有一批已经阵亡的爱将站在她身旁……

恰好乌江亭长在岸边停有泊船，请项羽渡江过去，并催促说：“江东虽小，大王尚有立足之地，现臣有一船，愿大王立刻渡江！”项羽听了，笑着对亭长说：“天意亡我，我又何必渡江！且八千江东子弟，与我渡江西行，今全军覆没，我又有何脸面见江东父老？”说着，后面尘土飞扬，汉兵已经追来，亭长又敦促项羽上船。

项羽叹息道：“我知公忠厚仁义，盛情我心领了，我无以为报，只有坐下乌骓马，与我相伴五年，日行千里，英勇无比，我不忍杀此马，将它赠送予公，见马犹如见我。”边说边跳下马来，令部卒把马牵予亭长，又命部骑下马步行，各持短剑，转身等候汉兵。

汉兵蜂拥而至，项羽又奋勇出战，左冲右突，连毙数百汉兵，自己也被砍伤十几处。忽然发现有数骑赶来，认出其中一人是吕马童，凄声对他说：“你不是我旧友吗？”吕马童匆匆望了项羽一眼，却不敢正视，对旁边僚将王翳道：“这位就是项王。”项羽又说道：“我听说汉王悬赏千金征我首级，并封邑万户，我今日就让汝得封赏吧！”

说毕，便挥剑自刎。一时间，鲜血喷涌，周围的土地都被染红，但是尸首却岿然不动。

天地晦冥，风云变色，江水呜咽，群雁悲鸣，似乎在哀悼英雄的死去。

这幕情景极大地震憾了汉军将卒，大家目瞪口呆，无人敢移动一步。

过了半晌，汉将才愣过神来，开始争夺项王尸首，甚至自相残杀，好几十人因此毙命，最终王翳夺取了头颅，吕马童与杨喜等四将，各得一体，持向刘邦报功。刘邦命将五体凑合，果然相符，便立刻分封五人，命吕马童为中水侯，王翳为杜衍侯，杨喜为赤泉侯，杨武为吴防侯，吕胜为涅阳侯。

5.悲凉之情泣鬼神

项羽已死，剩下的二十六骑，也纷纷逃亡。后来，刘邦下令厚葬项王，就在谷城西角，告窆筑坟，亲自为他发丧。

斯人已去，千载悠悠。

项羽勇悍，无人敢敌，但垓下之败，英雄无不为之扼腕！

霸王别姬，乌江自刎，最为悲壮，其情苍凉，令人悲咽。虞姬刚烈赴死，项羽慨然决死，正是英雄美人，各播千秋，项羽也可足以慰藉平生了。

本文参考史料撰稿：小二黑以今说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