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圣叹点评水浒传,评出了九个上上人物,他们就是行者武松、花和尚鲁智深、黑旋风李逵、豹子头林冲、智多星吴用、小李广花荣、活阎罗阮小七、青面兽杨志、大刀关胜。
把武松和鲁智深列为梁山好汉前两名,大多数人都不会反对,如果鲁智深排在第一,大家可能会更认同。林冲、阮小七入选,也无可厚非,但是从吴用、李逵、花荣、杨志、关胜等五人入选,估计就会有一些人提出质疑:这五个人不忠不义,有的简直可以跟宋江一起并列为下下人物,要是把他们都踢出去,会有好几位好汉有资格递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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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逵穷凶极恶,杀人如麻,吴用阴险狡诈,坑人无数,这两个家伙的卑劣,绝大多数读者都知道,只有金圣叹在那里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片天真烂漫到底,看他意思,便是梁山泊中一百七人,无一个入得他眼。《孟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正是他好批语。’”
遇强则弱,遇弱则强,被宋江用八十两银子收购了一生,梦里也不敢骂宋江,在金圣叹眼里却成了“独有李逵,便银子也买他不得。”
金圣叹说吴用比宋江“心地端正”,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明朝崇祯朝中期最为活跃的著名文人金圣叹,听了清朝顺治皇帝一句夸奖,就感动得痛哭流涕望北磕头,这跟吴用撺掇宋江叛宋投辽,是很有共同语言的。
李逵吴用不忠不义有目共睹,说花荣、杨志、关胜入选梁山上上人物,就需要进行一番剖析了。
首先咱们来说小李广花荣,这个人很有些神秘色彩,他跟宋江的关系也说不清道不明:他跟宋江重逢的时候,也才是个少年将军,但是他们相交至少已经五六年了,五六年前宋江二十四五岁,花荣有多大年纪?
清风寨武知寨(在《宋史·职官志》中应为有品级的“镇砦官”)花荣见了杀人在逃的原押司小吏宋江磕头如捣蒜,并且以朝廷命官身份窝藏宋江这个逃犯,显然是跟忠于职守不沾边的——至少他是有徇私枉法之嫌的。
花荣最为可恶之处,是他跟宋江一起策划并执行了青州城外血案:“原来数百人家,却都被火烧做白地,一片瓦砾场上,横七竖八,烧死的男子、妇人,不计其数。”
仅此一桩大罪,有保境安民之责的花荣就百死莫赎,只有金圣叹才会替他大声叫好,这同样可以理解:金圣叹的新主子顺治驾前的刽子手们,在扬州和嘉定,也干过同样的事情,金圣叹是不敢说半个不字的。
花荣先是奉宋江之命把妹子嫁给了中年大叔秦明,又抛妻弃子追随宋江下了地狱,这都不是一个正常丈夫、一个正常父亲、一个正常男人能做出来的事情:连亲妹妹和老婆孩子都不管不顾的人,你还能指望他讲义气?
花荣个宋江之间,绝不仅仅是意气相投,倒像是汉文帝与邓通、汉武帝与韩嫣,甚至可能是弥子瑕和卫灵公——两人有分桃断袖之情。
明清两朝文人男风盛行,金圣叹对花荣与宋江之间的情义心向往之,这也在情理之中,而他说杨志是梁山上上人物,那就是站在统治阶级立场说话了。
杨志这个人除了杀泼皮牛二,就没干过一件好事,他当殿帅府制使的时候,就是老百姓的噩梦——他和其他九个制使一样,都是“花石纲”的搜寻和押运者,这帮虎狼给老百姓造成了多大伤害,熟悉那段历史的人都知道,方腊起兵的由头,其实就是花石纲弄得江南民不聊生。
作为赵佶朱勔的鹰犬爪牙,杨志翻船之后,并没有主动承担责任,而是收拾了一担金银财宝,要通过行贿来官复原职。杨志的做法,连奸臣高俅都看不过去了:“你这厮把花石纲失陷了!又不来首告,倒又在逃,许多时捉拿不着!今日再要勾当,虽经赦宥,所犯罪名,难以委用!”
杨志行贿门路走不通,杀了牛二后得到梁中书的赏识,就等于找到了新主人,然后就成了“生辰纲”的押运者——杨志才不管梁中书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他一心想的,就是完成任务后得到蔡京的赏识,以此官复原职甚至加官进爵。
作为一条忠犬,杨志对手下是十分残暴的,在押运生辰纲的路上,他对那十一个士兵“轻则痛骂,重则藤条便打,逼赶要行”。
杨志的暴戾,连不算好人的老都管都忍无可忍了:“芥菜子大小的官职,直得恁地逞能!休说我是相公家都管,便是村庄一个老的,也合依我劝一劝!只顾把他们打,是何看待!”
杨志先丢花石纲后丢生辰纲,这不是运气不好,而是人品太差,他在黄河里翻船,也可能是水手被他欺负得忍无可忍,这才坑了他一把,就像他丢了生辰纲出逃后一样,同行的十四个人异口同声把责任推到了他头上:“他一路上凌辱打骂众人,逼迫我们都动不得。他和强人做一路,把蒙汁药将俺们麻翻了,缚了手脚,将金宝都掳去了。”
鲁智深饿得两眼昏花,也不忍心抢喝老和尚的白粥,杨志吃完霸王餐打倒店小二,还动了杀人的心思:“结果了这厮一个,那厮们都不敢追来!”
杨志的做法,跟李逵、陈继志等人如出一辙,说他是梁山上上人物,还是“旧家子弟”风范,莫非他爸爸也叫李刚或者也是会唱歌的少将?
杨志不是好人,大刀关胜倒是跟他的先祖关羽有一拼:梁山一百单八将,别人都可以骂昏君奸臣,只有关胜和呼延灼不可以,因为赵佶、蔡京、高俅对他们可以说是恩深似海、情深义重。
关胜被俘前,满口的豪言壮语:“分明草贼!替何天?行何道?天兵在此,还巧言令色!若不下马受缚,著你粉骨碎身!”
被俘后马上换了一副嘴脸:“人称忠义宋公明,果然有之!人生世上,君知我报君,友知我报友。今日既已心动,愿在帐下为一小卒。”
不知关胜所说的“君”指的是赵佶还是宋江,这倒让我们想起了关羽的“降汉不降曹”是如何被曹操嘲笑的:“吾为汉相,汉即吾也。”
如果关胜像林冲鲁智深一样,是被高俅逼得无路可走只好上梁山,那他位列上上人物还有情可原,金圣叹说他“全是云长变相”,这倒有三分准确:想投降保命的人,总是能给自己找到理由——关羽斩颜良差点坑死刘备,关胜投降后,又把索超、单廷珪、魏定国逼上梁山,也不骂宋江是没资格替天行道的草贼了。
李逵、吴用、花荣、杨志、关胜,这五人或者人品有瑕疵,或者干脆就是奸险小人和凶暴恶人,他们都该被踢出上上人物行列。
在这五人被踢出去之后,有哪些好汉有资格递补呢?半壶老酒认为,三十六天罡中的入云龙公孙胜、九纹龙史进、拼命三郎石秀,七十二地煞中的天面孔目裴宣、神机军师朱武,都比吴用李逵强上百倍,这些人要能力有能力,要义气有义气,郓城押司要是落到铁面孔目手里,早就被判处死刑了。
当然,说李逵关胜等人不配称为上上人物、史进石秀有资格递补,这只是半壶老酒一家之言,最后的结论还要提请读者诸君来下:在您看来,梁山九个上上人物,有几个名不副实?如果将其中一部分踢出,谁最有资格入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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