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皇帝朱由校

(资料图片)

中国明朝的王恭厂事件，印度的死丘事件，俄罗斯的通古斯大爆炸，被称为世界三大自然灾害之谜，至今没有史学家搞得清这三件事发生的原因。王恭厂事件，今天多习惯称之为王恭厂大爆炸，是王恭厂堆积的火药库发生意外，引发的火药爆炸。但随着史学研究的深入，这场灾害似乎不简单。

一、轰的一声

1626年（天启六年）五月的某日，北京王恭厂突然发生特大灾害，造成人员大量死亡，被称为“古今未有之变”。关于这场灾害有几点需要明确。

首先是灾害日期。

这场灾害的时间，目前通用说法是五月六日。其来源是当时北京流行的民间报纸《天变邸抄》。该邸报由民间报房发行，对王恭厂事件进行了连日专题报道。它说“五月六日巳时，天色皎洁，忽有声如犼”。《明史》则说为五月戊申日，《国榷》说为五月丁未日。围绕五月六日究竟是戊申还是丁末，史学界曾掀起过讨论。目前根据《两千年中西历对照表》来看，五月一日是壬寅日，所以五月六日应该是丁未日，可见《明史》的记载是错误的。

其次是灾害时间。

《明实录》说灾害发生于巳时，也就是上午的9点—11点，当时的内阁辅臣顾秉谦一感受到震动，就马上去皇宫问安了。《明季北略》、《帝京景物略》都采取了这种说法。

皇宫日晷记录时间存在误差

而天启时文学太监刘若愚的《酌中志》记载的时间为辰时，也就是上午7点—9点。刘若愚当时正在大内当值，他说：“五月初六辰时，王恭厂之变。皇极殿最高危之处一木先陨……打伤内官二人。”

《天变邸抄》没有记录灾害时间，只引用了司天监的奏报，司天监说是巳时。

所以目前来看，灾害发生的时间可能正处于辰巳交替之时，古人没有钟表，没有标准的时间概念，所以采用了大概的说法。

再次是爆炸原因。

对原因的探究是王恭厂事件被称为三大自然灾害的主要原因，其真相至今仍众说纷纭。

在1986年5月，各路明史专家齐聚北京，召开了“1626年北京地区特大灾异综合研究学术研讨会”。在这次会议上，专家暂时将之定性为“强烈地震引发的王恭厂火药库爆炸”。在这个定性中，关键词是火药库爆炸，这直接导致王恭厂大灾的发生。而火药库爆炸的原因则是意外和天灾的综合。

爆炸灾害下的百姓

相关研究报告由地质专家耿庆国教授和历史学家李少一合写，也算是1986年会议的总结，在1990年正式出版，书名为《王恭厂大爆炸：明末京师奇灾研究》。书中正式提出：王恭厂大爆炸是地震导致震前静电异常，可燃性气体泄漏，火药爆炸，可燃性气体爆炸，爆炸后又产生了火龙卷和强静电，遂引发大灾。地震引发的火药爆炸，进而产生综合灾害，这是目前王恭厂事件发生原因的主流看法。

自明代起，火器得到发展，京军三大营中神机营就是专业火器部队，为了补充火器损失和提供火药后勤，明朝在北京市内设置了6处火药厂。王恭厂在明末即负责制造、储存火药，有火药库，而明代北京地震繁发，多种偶然因素叠加在一起，最终导致了天启六年的王恭厂大灾。

神机营的火器

地震说是主流观点，在此之外还有几种非主流观点，如火药自燃、陨石坠落、天然气爆炸、飓风席卷等，但大多体系不完善，流传不广，不被认同。

最后是受灾程度。

王恭厂，按史料记载，可能是在今天北京西城光彩胡同一带。该地在明代是人员密集区，离皇宫不远。《明宫史》说厂里有掌厂太监一人，下属的辅助太监10余人，下属有编制的工匠60余人，又辖临时工若干。一旦发生灾害，其破坏力之大可想而知。

《明实录》中说，此次火灾压死537人，塌房10930间，但该数据明显造假，仅王恭厂内工作人员就有百人上下，厂房又在闹市，受灾人数不可能这么少。因为发生天灾后，官方要安民心，发放抚恤，所以今天已经认定官方肯定在造假。

明代火灾

由于史料不全，加上爆炸引发火灾焚毁尸体，甚至将尸体炸成粉末，所以统计工作很难进行。《天变邸抄》认为受灾面积达13里，死者数万。《酌中志》说灾害发生皆“阖户死”，无法统计，死者“又不知几千”，受灾范围自顺城门到阜成门，自刑部街到北京西城墙，范围很大。

王恭厂爆炸范围

二、天灾引发的人祸

我们都知道，明朝党争严重，这场火灾成为当时清流和阉党争权的工具。

灾害爆发的时间正是天启末期，在2年前（1624年），朝堂之上阉党和清流的斗争已白热化。当年清流杨涟上了弹劾魏忠贤二十四罪状书。1625年，阉党反击，魏忠贤逮捕清流智囊汪文言，对其进行严刑拷问，逼他招认杨镐、熊廷弼曾贿赂清流诸官。随后，杨涟、左光斗等倒魏积极分子被捕，此即“六君子之狱”。复旦大学的樊树志教授在《朝廷与党争》一书中详细考证了六君子之狱后的北京局势，认为魏忠贤逮捕杨涟等人，引发北京百姓强烈不满，北京百姓对魏忠贤可谓事怨气冲天。

魏忠贤

至1626年二月，魏忠贤的权力达到顶峰，圣旨甚至自拟，清流诸人皆被清洗。比如魏忠贤直接用一张盖印的空白奏疏，就说清廉的周起元贪污国库白银10万余两。东厂抓捕深得民心的周顺昌时，更是遭到百姓的奋力阻拦。但魏忠贤皆称是圣旨之命，众人无可奈何。恰在此时，五月发生了王恭厂大爆炸，京师百姓遂称此乃“天谴”，乃天人感应之意，是用来警告天启帝的。

天启帝

刚好王恭厂爆炸又在端午节之后，这更被附上了政治意味，认为这是屈原显灵，为无辜士子鸣不平。阉党骨干顾秉谦前一天还在吹嘘天启帝，并受到了天启帝的嘉奖，王恭厂事件后马上自我弹劾，展现了他在王恭厂事件后的心虚，因为他也认为王恭厂事件可能真是天公的警告。

更巧的是，王恭厂爆炸后一个月，即六月二十一日，皇家道观、掌管天下道士的朝天宫有“异状”，没有明火却突然发生火灾，一时间朝天宫诸殿宇全部着火，最终烧成一片废墟，“无所存遗”。

这2个月来连续发生的神秘灾害，更加鼓舞了清流诸人，认为反阉之事，天意在我，对阉党的反击更加凌厉和坚定。至崇祯朝，清流成功反击阉党，作“逆案”，即制造一份阉党名单，将所有阉党成员全部囊括进去，并按名单将阉党诸人全部罢免。朝廷遂成了东林党的一言堂。

此外，火灾还影响到明末政局和崇祯继位。

天启帝原本有儿子，但王恭厂离皇宫不足10里。王恭厂爆炸，震波波及皇宫，除了皇极殿落木之外，皇帝居住的东暖阁直接震落了窗户，后宫也遭波及。天启的任贵妃在前一年十月刚好产一子，此时正7个月大，因王恭厂大灾，这个7月龄的小婴儿“是日受惊后遂薨逝”。至此，天启帝唯一存活的孩子死了，天启帝彻底无后。

天启后宫和皇子

更巧的是，次年（1627年）的五月，注意，又是五月份，天启帝划船落水染病，之后病重，只得将皇位让给信王朱由检。可以说王恭厂爆炸直接灭绝了天启帝的后人，致使皇位空虚，所以有了后来崇祯继位，清洗阉党之事。

崇祯登基

文史君说

今天可以肯定王恭厂爆炸之事是自然灾害和意外因素叠加引发的巧合性灾难，但被当时无数别有用心之人冠上了诸多神迹，成了此后党争的一大助力和借口。今天，倾心阉党反对东林之人，甚至认为王恭厂爆炸和天启落水而死都是东林党的手笔，为的就是扶植听从东林党的信王上位。而在诸多阴谋论面前，王恭厂爆炸本身反而成了次要问题。

参考文献

樊树志：《朝廷与党争》，中华书局，2018年。

于德源：《明熹宗天启六年地震新考》，《北京文博》2008年04期。

刘志刚：《天变与党争：天启六年王恭厂大灾下的明末政治》，《史林》2009年02期。

（作者：浩然文史·紫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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