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论
政治之盛衰,国家之兴亡,系于政治制度与人才之得失。五代十国时期,丧乱相寻,朝代更迭频繁,政制皆沿袭唐制,唯有官位权力有所变更,亦是因人设事。
【资料图】
各国统治者为适应当时军事政治之需求,任事者或碌碌无为、或由武人执政。以制于“朝廷任人,率多滥进,称武士者不闲计策,虽披坚执锐,战则弃甲,穷则背军。称文士者鲜有艺能,多无士行,问策谋则杜口,作文字则请人。所谓虚设其员,枉耗国力。”
况当此乱世,掌权者皆自私自利之割据军阀,彼等无远识,惟愿固位传世,专务以刻薄猜忌为务。
五代中央以枢密使(军务)、三司使(财政)为重大变革。
枢密院制度
唐朝后期,宰相之权,早已潜移于枢密院。
枢密使始设置于唐代宗时期,多以宦官为之,负责进奏表章,将圣意传于宰相,起上报下答之作用。
自唐宪宗以后,阉人当权、宦官乱国。政权归于枢密院使,军权归于“神策中尉”,遂使两枢密使和统领左右神策军的两护军中尉,号称“四贵”,威逼宰相,甚至废立皇帝,权势极大。唐末朱温诛杀宦官,以心腹蒋玄晖为枢密使,不久蒋被杀,遂罢枢密使。
1.后梁时期
梁太祖朱温鉴于唐代宦官之祸,改枢密院为崇政院,不再任用宦官,以亲信士人敬翔为崇政院使。崇政院的任务是“备顾问,参谋议,于禁中承上旨,宣于宰相而行之”,与唐朝枢密使的职责相同。敬翔为人深沉稳重,有谋略,深得朱温的特别信赖。后梁朝廷的军谋民政,全部由敬翔负责处理。因而“宰相受成命,行制敕,讲典故,治文事而已。”
但后梁崇政院仅备顾问,参谋议,尚不能专行事于外。
梁太祖朱温
2.后唐时期
后唐庄宗李存勖灭梁,以唐之继统自任,姑又改梁之崇政院为枢密院,设枢密使二人,由宦官、士人相互充任。
庄宗以开国元勋郭崇韬、宦官张居翰为枢密使,对掌机务。张居翰懦懦无为,军政大事,都由郭崇韬处理,权重将相,宰相只听命而已。
郭崇韬不仅参决军政机要,调动军队,还亲自率兵征伐,开创五代时期枢密使领兵出征的先例。
郭崇韬与唐庄宗先后被杀,唐明宗李嗣源不再信任宦官,用亲信之臣安重诲任枢密使。“处机密之任,事无大小,皆以参决,其势倾动天下。”宰相任圜与安重诲有矛盾,忿而辞职,退居磁州,安重诲伪造圣旨杀之。
安重诲与唐明宗养子、河中节度使李从珂不和,又私自发布枢密使文书,指使河中牙内指挥使杨彦温拒绝李从珂进入河中。事情败露后,安重诲不顾唐明宗的反对,派遣军队攻打可中,杀死杨彦温以灭口。
枢密使的权势在后唐时期更加膨胀。
唐庄宗李存勖
3.后晋时期
至后晋高祖石敬瑭,鉴于安重诲之专横,决意废除枢密院,所管政务委任宰相分判其事。
晋出帝立,宰相冯道厌其事繁,几经奏请,复置枢密院,以宰相桑维翰兼院使。此后一直延续,历汉周二代不改。
晋高祖石敬瑭
4.后汉时期
后汉高祖刘知远立国,以杨邠、郭威为枢密正、副使。关西三镇叛乱,郭威兼任统帅出师。杨邠在内裁决政务。枢密使职务又分成军事、政务二项。
后郭威以枢密使兼领方镇(枢密使兼邺都留守),枢密使不但掌管机要,且权兼内外,比之后梁时期之崇政院,不可同日而语。
汉高祖刘知远
5.后周时期
后周太祖郭威建国,仍以邺都起兵的佐命功臣王峻为枢密使,随后还几次派王峻统兵征战;但又以文臣范质、郑仁诲为枢密副使。
俟郭威诛杀王峻之后,周世宗郭荣先后以文臣郑仁诲、魏仁浦、王朴为枢密使,范质为参知枢密院事,逐步解除了枢密使的直接统兵权。后周这些文臣出身的枢密使专掌军机而不统兵的事实,到北宋形成以文官出任枢密使的制度。
周太祖郭威
6.枢密院扩展
为适应五代枢密使权力增大的需要,枢密院机构也不断扩展。后梁曾设置判官或副使1人,开平二年(908 年)又置崇政直学士2员,选拔有从政经验、文学才能的人士担任。
后来逐渐增多,分为枢密使、知枢密院事(或参知枢密院事)、枢密副使、枢密直学士、枢密承旨、枢密副承旨、主事、令史等,成为直接隶属于皇帝的庞大官僚机构。
7.南方诸国
诸国也设有枢密使。前蜀如同后唐一样,兼用宦官、士人为枢密使。前蜀高祖王建以所宠舞童唐道袭任枢密使,掌管机要。后王建病重,认为幼主王衍难以控驭功臣宿将,特用亲信宦官宋光嗣为枢密使,专掌国家大事。
后蜀孟昶认为枢密使权力太大,难以制服,勒令枢密使王处回告老,派王昭远为通奏使、知枢密院事,“事无大小,一以委之,府库金帛恣其所取不问”,权势更加扩大。
南唐枢密使陈觉、枢密副使查文徽、李徵古等同掌机密,朋比为奸。
唐、五代十国枢密使比较
与李唐王朝相比,五代十国枢密使的权力普遍增大,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枢密使兼任宰相、藩帅,其他宰相却屈居其下,听其指使;其次,枢密使主管军政大事,参与军事机密与军队调遣,甚至领兵征战。
这些情况的出现,与五代十国加强中央集权、军事活动增多有十分密切的关系。
三司使
三司机关之产生:所谓三司使,即盐铁、户部、度支三机构。唐定都长安,租赋所出以江淮为最,故常转漕东南,以供京师,而“转运使”一职,在官制上遂占重要地位,因而常与宰相兼之。
唐时国家收入,除租赋外尚有盐铁专卖。关于盐铁,凡有盐铁之处,均设监院,而朝廷则置盐铁使以总盐铁之课。关于租赋,尚书省户部尚书之下,有户部度支郎中侍郎判其事。天宝时杨国忠、王铁、杨慎矜等,以聚敛财货之术,媚事玄宗受宠,皆守户部度支本官,别带使额。其后用兵,以国计为重,遂以宰相领其职。
梁承唐制,废盐铁户部度支之官,置租庸使,以专天下泉货。唐开元以后,已有租庸使,建中以后有两税使,乾符以后,天下丧乱,国用愈空,复置租庸使于各地,随时调敛,多以方镇兼之,兵罢则止。
梁时之租庸使,则为常设机构,且似属朝廷之官。后唐灭梁,仍其旧制,至明宗即位,以庄宗时之租庸使孔谦,酷加赋敛,大失人心,且以其权太重,流弊甚多,乃罢租庸使,复置盐铁户部度支三司,委宰相一人判其事,号为判三司。及长兴时,特置三司使,三司使之名自此开始。自是以后,地方财务均归三司掌管,方镇不得任意繁敛积聚矣。
于是,唐自天宝后,朝廷财政权掌于三司,地方财权分于藩镇。至五代,分化之财权渐集中于中央。至宋,三司使之权稍弱于宰相,与中书省掌行政,枢密院掌军政,遂成为政军财三权鼎立之制。
地方官之人选
节度使人选:五代节度使均用勋臣武将。彼等恃功骄恣,荼毒生民,甚者且矜功桀傲,蔑视朝廷,亦比比皆是。至梁末帝欲诛杀朱友珪,向魏博节度使杨师厚“深陈款效”,及其即位,遂“事无巨细,必先谋于师厚”。自是唐代方镇之祸,又复炽于五代。
刺史人选:隋唐五代刺史,即秦汉之郡守。五代刺史皆以武夫之有军功者任之。彼等只知军旅之事,而昧于政治,既不知抚人民,且常容纵容部曲,渔蠹公私。功臣大将死后,其子孙又得进献家资,以求刺史之职。此种弊习,至宋朝未改,故边光范曾言:“今则刺史或因缘世禄,或贡奉家财,或微立军功,但循府序,实恐抚民无术,御更无方,以此牧民,而民受其赐鲜矣。”
县令人选:五代乱世,凡人投身行伍,稍有功勋,即任命为刺史乃至于节度使。县令既受刺史指挥,又受节度使监督。而此等人选既滥,于是贤士大夫均耻居百里之任,故《文献通考》职府考载:“五代任官,凡龌龊无能者始注为县令,故天下之邑,卒皆不治,甚者诛求刻剥,猥琐万状。”且五代战乱相寻,朝廷所急者不外为征粮、征税、征丁,晋出帝曾有诏云:“干戈尚兴,边陲多事,仓廪不足,则辍人之喉餱食;帑藏不足,则率人之资财;兵士不足,则取人之丁口;战骑不足,则假人之乘马。”朝廷既要一切取之于民,又必须假手于临民之宰,于是县令“因缘赋敛,分外扰人”。
五代之世,刺史县令人选既滥,地方亦因此而扰攘不安,故欧阳修说:“呜呼,五代之民,其何以堪之哉!上输兵赋之急,下困剥敛之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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