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封笔古龙逝,江湖唯有《英雄志》。
《英雄志》以土木堡之变为背景,以复辟为舞台,写尽了英雄们与时代间的相互激荡,造反与政变、背叛与殉道。
在这个大舞台上,每个人都牵扯其中,而观海云远是四大主角。杨肃观是风流司郎中,也是修罗王、大掌柜;秦仲海是火贪一刀,也是怒苍之主,令人闻风丧胆的跛者;卢云是景泰朝最后一位状元,也是天地间的独行侠,最后的圣光;伍定远是西凉名捕,是正统朝的龙手大都督,也是一个普通人。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英雄志》前期主线是复辟政变,后期则是怒苍山和朝庭的相争、朝庭立储。在正统复辟的过程中,最重要的人物就是杨肃观,伍定远也扮演着重要角色,只是伍定远是中兴正统的忠臣,杨肃观则是安排上下房的大掌柜。伍定远的定位是普通人,杨肃观则是最难以捉摸的人。
修罗王杨肃观
景泰年间,征北大都督手下有两员爱将,文杨武秦。杨是风流司郎中杨肃观,秦是火贪一刀秦仲海,两人都是当时最有名的少年英杰,名头极其响亮,东厂也惧怕三分。
杨肃观家庭出身极好,父亲是五辅大学士杨远,在朝中极其显赫。少年时代,杨肃观替父亲去少林寺出家,成为天绝僧的关门弟子,辈分与少林四大金刚同辈,武功极为了得。十八岁之时,杨肃观又赴考一举中进士,担任兵部司郎中,为人足智多谋,八面玲珑,无人不称道。杨肃观不仅文武双全,更兼玉树临风,貌似潘安,每次上街都招惹无数芳心。
少年得意的杨肃观可谓人尽称羡,只是没人知道的是杨肃观也不过是个可怜人。杨肃观最大的噩梦和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是他的父亲,真假杨远之谜。杨远与恶魔做了一场交易,陷身于黑暗的井底,恶魔则化身为杨远出没于朝堂,一路做到中极殿大学士的位置。恶魔假杨远就是怒苍山的左军师潜龙,自诩天下第一聪明人,狡诈阴险,他还有一个身份是靖江王朱阳,隆庆皇帝的私生子,武英皇帝封赐的太子,他要的是皇位。
少年时代的杨肃观就曾见过井底的杨远,经常给他送饭。这一点潜龙不可能不知道,于是天绝要挑杨绍奇当弟子时,潜龙让杨肃观去了,这也绝了杨远的生机。杨肃观说过总有一天,他要打破那口井,把杨远带离无边苦海,带他回到人间,回到他该有的荣光。只是,等杨肃观真正有能力兑现承诺之时,井底只剩下一堆骷髅,还有地下写着主人的身份的文碟书,杨远,就静静地躺在井底,等待着他回来。
没人能理解杨肃观的苦,他是没有家的。童年时代杨肃观就被潜龙虐待,长大后杨肃观又被潜龙挟持,他不过是潜龙的一枚棋子。正如杨肃观所说,从小到大,时时觉得背后传来一股寒意,便连睡梦中也不得稍瞬,十余年苦熬下来,那无数惊惧的寒夜,令人魂胆冻结的鬼魔,永远挥之不去。杨肃观与秦仲海煮酒论英雄时说羡慕他,未尝不是真心话。
人前风神俊朗的外表和人后鬼魅惊惧的内心,这是修罗王杨肃观的第一重诡异面貌。在前期,杨肃观一直在与潜龙暗中争斗,只是潜龙阴险狡诈为人暴戾,他只有隐忍服从等待时机,帮他刺杀刘敬寻找武英。
随着先皇武英皇帝出世,天下已是暗中动荡。只是,天绝天真地想要二圣同朝,他面对的是疯子,对权欲的渴望和失去权力的恐惧的两个疯子。杨肃观不能劝说天绝,弑师是他真正走出修罗王之路的第一步。杨肃观要建立一个真正的大佛国,欲救众生苦,须持修罗法,愿天地罪孽,尽归吾身。这本就是一条满布鲜血的修罗之路,哪怕是最依赖的师父。
少林之战,杨肃观手持神剑擒龙独施六道轮回,修罗之路开始。这之后,杨肃观带走武英皇帝,将他送到了伍定远家中,这时潜龙丢了武英,曾再次威胁他交出武英。在牢狱中孤独的修罗王流出红色的泪,他泣血不泣泪,注定将要血流成河。在牢狱之中的修罗王也找到了第一个同伴,昆仑派剑寒金凌霜,镇国铁卫之路已然悄悄形成。
天绝死后,少林寺垮台。朝廷大军也惨败于怒苍,主帅杨肃观获罪。绝地之下反击,杨肃观在卢云口中得到了天绝临死前说的一句话。尽管卢云只说了“金水桥畔”,对杨肃观来说已经足够了,他找到了天绝藏在栏杆之中的传国玉玺,随着武英皇帝失踪的正统之宝。
杨肃观借艳婷之手把玉玺交给了卢云,又借卢云之手带进了柳昂天家中。与此同时,杨肃观让武英皇帝写了一句加盖玉玺的还我河山。皇兄的笔迹让景泰皇帝走向了崩溃,下令封闭京城搜索玉玺,柳昂天家中搜出玉玺被毁灭,柳门兵权折毁。卢云带着玉玺和柳昂天遗孤上了怒苍山,玉玺在哪里,哪里就要承受皇帝的怒火,三十万大军围攻怒苍。秦仲海只能交出玉玺和那婴儿,但终究是被方子敬带走了。
朝廷大军和怒苍大战将起,两败俱伤,从此天下太平。这一切都是杨肃观的算计,弹指间屈敌,他要摧毁天下军马,顺势收下一个太平佛国。在无尽夜空中,怒苍之主秦仲海仰望无尽夜空,他看到了那个雄霸北京的高傲身影,他手举酒杯,带着轻视的笑声轻声说“仲海,天下英雄,唯有你和我”。秦仲海终究是个英雄,他不是卢云,他不会按规矩走路,生平不跪人的秦仲海跪下了,保下了怒苍的实力。
另一方面,朝廷大军讨伐怒苍,京中空虚。杨肃观以艳婷擒龙,一代真龙伍定远尽起居庸关军马,南下北京。深夜之中,又有精锐的镇国铁卫来到京城,他们是铲除政敌的剑,他们也是收降群臣的网,他们安定天下的年号为正统。
自此,正统复辟,朝廷和怒苍两分天下。杨肃观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他灭世又济世,他建立了一个大佛国。杨肃观实际是正统朝实际控制者,他以镇国铁卫镇压天下,他是客栈的大掌柜,天下一切来人,全是过客。皇帝也是过客,住上下房只看大掌柜。
世人谓我走火入魔,我掌六道天下佛国。杨肃观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人,他残忍冷酷,他口宣佛号手握屠刀,他画线规矩顺昌逆亡,他比江充更狠比东厂更辣。这都是杨肃观,又都不是杨肃观。不同的人瞧杨肃观,便会瞧到不同样貌,心里存着惧怕的人,自然而然会察觉到他的威严,心中带着仇恨的人,必会察觉他冷酷无情的一面,可对那些敬爱他的人,眼里又会见到了大罗金仙。总之杨肃观八面玲珑,没一个面貌是真,也没一个面目是假。杨肃观从来不模糊,模糊的只是你自己的本相。
杨肃观不是卢云,他要的是政道不是正道。卢云的正道,是做对的事,而杨肃观的政道是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对的事情。在杨肃观的心中不会纠结公理正道的对错,不会困惑于个人恩怨,他肩担的是整个天下,是现实。卢云就算成了新剑神,一柄云梦泽又能改变什么,面对千万饿鬼和正统大军,纵然十个最霸道的卓凌昭又能改变什么,三尺剑荡平不了整个乱世。卢云是值得佩服的,但他能救几个人,杨肃观要救的是天下人。
心向光明城,身陷修罗殿,这才是修罗王的本相。其实,杨肃观是一位善良仁慈、心地柔软得如同神佛一般的人物,哪怕是一只猫或一只狗,他都希望让对方幸福。只是杨肃观也被选定为六道的护法,执行最残忍的天意,他背负了太多人的愿望,肩负了整个天下。所以杨肃观也是天下最可怖的敌人,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 纵使杀光他身边所有的家人亲信,斩断他的双手双脚,他还是能够领导万军,重新复出,只要他不死,无论什么人当皇帝,全是一场空。任你世事如炉烈火焚城,我自心坚似铁。
我建超世志,必至无上道,斯愿不满足,誓不成等觉。杨肃观是真正的英雄,放眼天下,再无第二个男人可以企及。杨肃观是难以捉摸的,看一遍是看不懂的。实际上杨肃观是最值得佩服的,不然顾倩兮也不会说,有朝一日,他若失势下野,我会代天下万民啜泣。
龙手大都督伍定远
在四大主角中,伍定远是最普通的一个。杨肃观要建立天地,我建超世志,必至无上道;秦仲海要推翻天地,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卢云是心怀天地的圣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伍定远只是一个普通人,因为奇遇才成为一代真龙。
伍定远是西凉名捕,在西凉颇有威名。江充派昆仑派寻找羊皮卷的时候,昆仑门人接连杀燕陵镖局八十三口人,齐家最后一个遗孤齐伯川也被辣手杀死,死在了伍定远怀中。虽然伍定远武艺低微,却秉承着杀人者死,天经地义,几度险死敌手却是不悔,千里奔波,只为一个正道。
机缘巧合之下,伍定远学得天山武学,成为一代真龙。这时的伍定远已经是朝廷的制使,柳昂天手下大将,但他依然只求申冤雪恨,为此挂官而去追杀卓凌昭。这是伍定远一生最荣耀的时刻,娄江畔他说不恨卓凌昭,只说自己为八十三而来。
燕陵镖局之案,共死了八十三条人命。伍定远森然问卓凌昭,八十三加一等于多少。卓凌昭淡淡回道,八十三加一便是八十四了。伍定远冷冷地道“错了,八十三加一,不是八十四,那是灭人满门。”当初昆仑门人辣手杀死齐家最后一个遗孤齐伯川,八十三和八十四差一人,但多杀这一人,却是灭人满门。这是伍定远心中的尺,他是有界限的,你杀一个人,杀两个人,我都不会把你当做仇人,可你杀人满门,那我便决不饶你。这时的伍定远只是西凉捕头,烂成白骨,也要追魂到底。
只是伍定远是顺势而起的豪杰,却远非扭转时局的英才。在乱世之中,伍定远绝对不是一个小人物,他是正统复辟的大功臣,武英就藏在他的家中。也是伍定远起居庸关军马南下北京,他是正统朝的扶龙之臣,是龙手大都督,奉天翊运推诚武臣一等精忠威武侯佩五军大都督令统西北扫逆军走马符伍定远世铁券,三十七个大字,就是对他功劳和地位的肯定。只是这一切都是杨肃观利用艳婷降龙而已,一代真龙始终被杨肃观牢牢算计,身边是天罗地网。
在四大主角中,也只有伍定远变了。杨肃观建立天地的心不曾变,秦仲海造反的心不曾变,卢云心中的正道不曾变,只是伍定远心中的尺子还是那把尺子吗?
景泰年间,武英已经隐藏在了伍定远家中。艳婷让卢云送玉玺,卢云上怒苍,这一系列计划伍定远恐怕都知情,但他最后任由一切走了下去,他唯一能留给卢云的只有剑神卓凌昭的剑谱。伍定远成了中兴之臣,柳昂天被灭门,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被逼迫丢失一切,这时伍定远心中还是那把尺子吗?
伍定远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都督。只是伍定远关心百姓却又无能为力,他只是同怒苍打了十年的糊涂仗。
说到底,伍定远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改变不了一切。伍定远注定是棋子,而不是棋手。可能很多人都不喜欢伍定远,或许正因为他像我们这些普通人。
杨肃观和伍定远的结局
如今金庸古龙都已逝,依然是写不完的《英雄志》。不过,杨肃观和伍定远的结局早先已经稍露端倪。
在《英雄志》中,天命无处不在。秦霸先说过江充面相非小,隐有三公之相;伍定远也被少林方丈说是大富大贵之相。早先秦霸先留下的揭语就预示了后面的事情,后期的杨肃观更是仿佛知晓一切。在这里又牵扯了三个誓言。
伍定远天山之行后,将一切告诉了柳昂天。柳昂天听闻武英在神机洞中,立誓誓死效忠当今天子,若违誓言柳氏一族满门抄斩,全家死无葬身之地。柳昂天虽然没叛变,但正统玉玺出现在他家里,终究落了个满门抄斩,而且家眷都在逃跑之时落水而死。
柳昂天发完誓,又让在场的杨肃观和伍定远发毒誓效忠景泰。杨肃观双目生出异光,当先立誓,臣必效忠吾皇,为所当为,永不犹豫,否则死于至亲挚爱之手。注意一下,这里杨肃观并没说效忠当今天子,而是说的吾皇,他恐怕已有意复辟,说的不是景泰皇帝而是先皇武英。当然,未来的杨肃观也可能死于至亲挚爱之手
伍定远身负真龙之体,本要扶持先皇回归正统。只是在柳昂天的逼视之下,只得立誓。伍定远立誓为今生今世,永远忠于当今天子,绝无贰心,若违此誓,叫我伍定远天打雷劈,全家男盗女娼,死于非命。伍定远就老实多了,说的是当今天子。后来杨肃观和伍定远都是正统复辟最大的功臣,恐怕未来注定悲剧。当然,这个结局可能是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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