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炳东

1943年5月下旬，日军向晋察冀根据地发动第二次“五月大扫荡”期间，几万日军向129师师部所在的涉县奔来，企图以“铁壁合围”将129师师部一网打尽，形势非常严峻。

刘邓首长与李达（左一）、蔡树藩（右一）

师长刘伯承在师部作战会议上分析：东行必然要越过京汉铁路，敌人守备很严；南和西南方则多为平原，一旦站不住脚，势必造成背黄河一战的局势。在敌强我弱、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后果不难想象。西北方向有驻蟠龙的358旅和驻索堡的晋察冀边区。向西北突围，不仅可以使师部的安全得到保障，更主要的是可以积蓄力量，消灭敌人。

部队转移来到南萎泉，天色已晚，这里与358旅的驻地蟠龙、洪水只有一山之隔了。电台刚叫通，突然中断了联系。刘伯承把随行的警卫营长张长安、作战科长张延发喊到司令部。

张延发

张长安与张延发来到师部，发现刘邓和李达参谋长正围在地图旁谈论。刘师长见张长安他们进来了，示意他们坐下。

刘师长说：“刚才与3分区的联系突然中断，这说明3分区有情况，很可能那里被敌人占领了。我们必须马上转移。”

他右手指着地图继续说：“从敌人铁壁合围的情况看，占领3分区的敌人必然继续向东南方向逼近，向我们这个方向扑来，而我们的退路已被敌人占领，形势严峻啊！”他停顿一下，环视一下屋内人。又说：“但是，我们可以利用两个条件：一是敌人立足未稳，盲目进军；二是夜间便于我军行动，同时，3分区不会走得太远。我们仍按原计划突破前面敌人的封锁，可以找到3分区。”

大家一致赞同刘师长的意见。

刘师长走到张长安面前说：“看了同敌人遭遇不可避免了，现在，只有你们这支战斗部队，你们要发挥我军夜间作战的特长，打得敌人措手不及。集合队伍，马上出发。”

日军进山扫荡

邓政委接着说：“这次突围的成败，关系到我们整个129师的存亡，关系到抗战的全局，任务很艰巨的。组织上相信你们，一定能完成任务。你回去向战士们做一下动员，然后出发。”

张长安回到队伍里，战士们安静地坐在地上，等待命令。警卫营已变成警卫连，因为总部采取分散突围的方法，在昨天，2连和3连随政治部和边区已分别行动，保卫刘邓首长的任务只剩下张长安带的1连。张长安感到自己的责任重大。

他对战士们说道：“同志们，师首长的安全就靠我们来保卫了，任务是很艰巨的。”

警卫连有140人的加强编制，班、排干部多是红军，战士也多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武器配备有苏制转盘轻机枪、掷弹筒、三八大盖，比起一般部队不知强哪里去了。

半夜1点多钟，满天繁星下，在一位40多岁的当地农民向导带领下，部队在月光下出发了。队伍高一脚低一脚奔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张长安和张延发带领一个排在队伍前面，刘邓首长和师直属队走在中间，另两个排作后卫。

走了1个多小时后，队伍开始上山，沿着斜坡，盘转朝上走，在距山头还有200米时，向导忽然卧倒。尖兵班也跟着趴下了。张长安几步赶上问道：“为什么不走了？”向导盯着山上回答说：“山上有许多人。”

这时，刘邓首长和李达等人也快步赶来，张长安把情况简单地汇报了一下，随即派两名侦察员前去侦察。

反扫荡的八路军

20分钟后，侦察员跑了回来报告：“山上是有许多人，有晃动的烟头，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李达参谋长命令：“向山上喊话。”

“哪一部分的？”

“哪一部分的？”

山上一片寂静，晃动的烟头也不见了，这证明一定是日军。因为自己的队伍都知道怎样回答夜间喊话。刘师长：“搞一下火力侦察，火力猛一些。”又指一指左边的山头：“马上抢占那个制高点。”

“一排长，带一班到敌人中间进行火力侦察。”

一排长一挥手，十几个黑影向敌人左边山头奔去。

哒哒哒……轰轰轰……一班的火力突然向山头敌人打过去，霎时间，机枪、步枪的射击声夹杂着掷弹筒发出呼啸声，铺天盖地地向敌人盖过去。

20分钟的猛烈射击，让日军以为遇到了八路军主力部队，不敢贸然前进。

这时天上大茅星、二茅星明亮耀眼，钻石一般的小星星开始暗淡下去。

李达参谋长来到张长安身边对他说：“现在敌我双方都无法探明对方的兵力情况，敌人一定以为遇上了八路军主力，你和张延发率领一个排坚守在这里，牵制住敌人，其他二个排掩护首长安全转移。”

张长安答应一声，便和张延发率两个班战士登上了右翼山头。借着微弱的月光，刘邓首长一行钻进左面的山谷，消失在夜色中。

张长安对战士们低声喊道：“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我们必须牵制住敌人，多坚持一分钟，首长们就更安全一点，我们一定要坚持到底。”战士们向日军开火了，机枪“哒哒哒哒”响起了。左翼山头的一班也再次向敌人开火。

“咕咕咕咕”“嘎嘎嘎嘎”……“九二式”、“歪把子”枪声响起，日军开始还击了。掷弹筒、迫击炮也打过来了。“轰、轰”的爆炸声响成一片，炮弹不断在战士身边爆炸，一发炮弹正好落在一个战士背上炸开了……

相隔一二百米，夜色之下，双方都摸不准目标，枪声由密到稀，渐渐停止了。等待着天明后的恶战。

当群山露出明显的轮廓，日军更猛烈的炮击开始了，密集的炮弹、枪弹雨点般地打上山来，山石横飞，遍地火光。炮声一停，几十个日军嚎叫着向我军阵地冲来，这显然是一次试探性进攻，被警卫战士用猛烈的火力打了回去。

话说，刘邓首长一行走了一个小时，天边晨曦微露时，前面的向导停了下来。问他啥事？向导指着对面山头，在天边背景下，一个人，头圆圆的，站着。望远镜一看，是戴着钢盔的哨兵。这叫人大吃一惊，天快亮了，又遇到日军，肯定不会少，退回去也不行了。兵力又少，这下麻烦了。

李达参谋长命令把那哨兵抓来，问问情况。侦察参谋亲自带了两个人过去，不一会，背着麻袋回来了。把麻袋朝地上一倒，滚出一个嘴里塞了毛巾的人来。敌工干事上前，用日语问话，那人一把扯掉毛巾，却骂“小日本”！

原来，他是358旅的哨兵，因为早上露水重，所以戴上了钢盔，被误认为是日军。

八路军戴上缴获的钢盔

张长安带着部队打退日军第一次进攻后，天已大亮，日军停止了进攻，很长时间没有动静。张长安他们正纳闷，天上传来了马达声，机翼上涂有红膏药的飞机来了，不停在山头上盘旋，过后飞走了。

炮火过后，日军开始大举进攻了。满山都是黄扑扑的日本兵，太阳照得日军钢盔和刺刀闪闪发亮。警卫营的老兵们专门瞄准钢盔，一枪一个。日军人多，八路军的几挺机枪不停地扫射，掷弹筒弹也准确在日军中爆炸。

一连打退几次进攻后，二张商量，师首长一定已走远了，便在日军未进攻前，悄悄地撤下山头，钻进山谷树林中，留下一班阻击敌人。

一连两天，师部未见一排与二张归来，就派人寻找，但是没有找到。第三天，张长安、张延发带着二班、三班30多人夜行晓宿来到山西武乡，这才找到师部。

打了胜仗的八路军

刘师长一手一个，抓住张长安与张延发，高兴地说：“你们还在啊，我们走了很远，还听到山上的炮声，真为你们担心啊！到武乡后，我们多次派人同你们联系，都没有找到。”刘师长指示：给一连杀两头猪，会一顿餐慰劳一下。

后来，从被日军抓去打扫战场的老乡嘴里得知，二三班撤走后，一班同日军两个联队打了3个小时，总共击毙80多名日军，然后全部壮烈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