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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鲁迅逝世,发妻变卖遗物遭质问:你有什么资格变卖先生遗物
2022-04-20 17:25:13 来源: 腾讯网

前言

提到鲁迅的感情生活,人们通常会说到他与许广平的感情故事,然而在鲁迅的背后,始终有一位默默无闻的女士,她就是鲁迅的原配妻子朱安。

鲁迅去世之后,朱安一度不被人们所提及,甚至她的存在,成为文学界的禁区,直到十多年后,鲁迅和朱安的故事才逐渐被人们所熟知。

“不是我娶娘子,是老太太在娶媳妇”

朱安出生于清朝末年的一个商人世家,就像当时所有的女孩子一样,朱安被教育成一个脾气温柔、擅长料理家务、不识字的小脚女人。1906年7月,28岁的朱安和鲁迅在这个炎热的夏天结了婚。

按照当时的习俗,新人结婚一般都会选在冬季,那个时候大家都比较清闲,如果一对新人选择在夏天举行婚礼,那必定是家中出了意外,或者家里父母即将过世,亦或女子怀孕不得不结婚。

鲁迅和朱安选择在夏天结婚,完全成为当时习俗的例外。对于朱安来说,她当时的年纪在旁人看来已经成了“老姑娘”,结婚对于她来说迫在眉睫;而对于鲁迅来说,结婚完完全全就是被家里人“骗”回来的。

在朱安21岁的时候,经过媒人介绍认识了比自己小3岁的鲁迅,按照当地的传统,妻子比丈夫要大两三岁为佳,所以两个人算得上匹配,唯一的缺点是鲁迅家经济比较拮据,但朱安毕竟年纪也不小,算得上是理想的安排。

经过一系列提亲、算生辰八字、挑吉日等繁琐的过程,1901年二人即将举行婚礼前,鲁迅拿到了前往日本留学的奖学金,两人的婚事就此搁浅下来。在这期间鲁迅除了短暂地回过两次家以外,一直逗留在日本。

对于家里人给自己说的这个媳妇,鲁迅并不能说不上心。在他到达日本不久之后,就通过母亲向朱家人提出:朱安放掉小脚,进学堂读书。这个要求对于朱家人来说确实吓一跳,当时朱安已经20多岁,即使放掉小脚也不能恢复正常,而且朱家附近没有学堂,即使有,学堂中大多数也为少女,不适合朱安这个年纪的女子。

虽然鲁迅的母亲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颇为满意,但朱家人没有完成鲁迅提出的两项要求,成为朱安之后悲惨生活的导火索。

当时鲁迅从医学院退学,准备专门从事文学工作,在绍兴的老家,却流传着鲁迅已经在日本结婚生子的谣言。鲁迅的母亲听到之后非常着急,假装病重托人给鲁迅发电报,要他迅速回国。

当鲁迅匆匆踏进家门的时候,没有见到生病的母亲,反而看到家中张灯结彩,他立刻明白了真相。而朱家也在着急地为二人的婚礼做准备,除了正常的嫁妆以外,还不忘新姑爷对小脚的讨厌。

为了不被鲁迅嫌弃,朱家为朱安选择了一双大一号的绣花鞋,里面塞进了棉花,这样看起来就不是小脚,当时朱安还想着鲁迅一定会喜欢,却没想到就是这双绣花鞋害了她。

当朱安小心翼翼地走下花轿时,刚伸出脚想迈过轿杠,没想到绣花鞋因为太大而脱落,一双小脚顿时暴露在众人面前,引起一片惊呼。毕竟新娘子的鞋在结婚当天脱落,不是什么好兆头,似乎也预示了朱安结婚之后的生活。

鲁迅当时看到一双小脚,顿时脸色苍白如纸,本来就看不上朱安的鲁迅,心里的怨气更深了。按照鲁迅后来对朱安的描述,矮小瘦弱,面色蜡黄,没有文化还缠着小脚。但从朱安的照片来看,外貌虽算不上美女,但也不能说丑陋,谈婚论嫁不一定有大障碍。

就这样,鲁迅被强行换下了身上的西装,穿上长袍马褂,绑了一根假辫子,和那个他丝毫没有感情、婚礼当天还在绣花鞋里塞棉花的朱安结了婚。对于鲁迅这样一个从海外留学回来的新派学生,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羞辱。

婚礼过后,朱安坐在一片寂静的洞房里,只能听到时不时的翻书声,按照习俗,新娘是不能首先开口说话的,因此鲁迅决定了对她不理不睬。

婚后第二天,朱安按照传统,在鲁迅的陪同下回门,也到周家祠堂祭拜了祖先。当天晚上鲁迅就躲在母亲房里看书,后半夜睡在母亲房中。第三天仍是如此,从结婚当天开始,鲁迅就没有正经看朱安一眼。

三天之后鲁迅带着弟弟周作人一同赶赴日本,临行当天朱安还抱着侥幸心理,守在门前等待着鲁迅和自己打个招呼,然而从早上到中午,鲁迅进进出出几次,仿佛都没有看到她一般。

正当鲁迅提着行李离开家的时候,朱安坐在大门前的树荫下,鲁迅在朱安面前停留了片刻,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没有说出来,最终扭头离开了家门。一个邻居问鲁迅,怎么刚娶了媳妇就要走,鲁迅冷冷地回答道:

“不是我娶娘子,是老太太在娶媳妇。”

朱安听完顿时眼泪婆娑,一颗期盼的心碎裂在地上。

“从大先生一向的为人看,我以后的生活他是会管的”

鲁迅此次一去日本,又过了三年时间,虽然时有和母亲通信,但绝口不提朱安。朱安在结婚之后不久,就将陪嫁的婢女送回了娘家,这样起码可以给拮据的周家省下一个人的伙食。

既然不能为周家延续香火,朱安就将自己的精力全部投入到操持周家的家务上。朱安性格温顺,和周家人相处融洽,婆婆对她也十分喜爱,她们都希望朱安和鲁迅的婚姻能够恢复正常。

1909年的夏天,朱安再次对婚姻生活燃起了希望,这一年鲁迅决定要回国了。当时周家需要稳定的收入,作为家里的长孙,这个重担自然交到了鲁迅身上,鲁迅的母亲也希望能够借此机会,让儿子和儿媳团聚。

鲁迅回国之后在杭州找了一份工作,原本有很多回家的机会,但鲁迅每次回家只做短暂的停留,既不和朱安说话,也不进朱安的房间。这种情况对朱安来说,让朱安更加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来。

次年鲁迅回到绍兴一所学校教书,离家只有几十分钟的路程。当朱安满心欢喜地将结婚用的被子晒了又晒,细心地铺在婚房中,自己精心梳洗打扮一番,在房间中等候了一整晚,结果佣人告诉她:“大先生睡到学校里去了。”

朱安自然明白鲁迅讨厌自己的原因,他们完全就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而且朱安也感到自己所熟悉的世界正在发生改变。1911年周作人带着自己的日本妻子回到绍兴,朱安第一次接触到外国人,也第一次感受到丈夫所熟悉的另一个世界。

中华民国成立不久之后,鲁迅得到了一份教育部的工作,随后随教育部迁往北京。当得知家属名单中有自己名字的时候,朱安欣喜若狂,自己的生活终于将翻开崭新的一页。

然而现实再次让朱安感到失望,到了北京之后,自己的生活仍旧如在绍兴一般,没有丝毫的变化。当时的鲁迅已经成为文化圈中的名人,报纸、电台几乎每天都出现他的名字,家里更是经常高朋满座。

此时的朱安不能出现在客厅,甚至不能为客人上茶,因为这些都有佣人来做,她只能待在自己最适合的厨房,因为鲁迅喜欢吃家乡菜,朱安唯一能为丈夫做的,就是给他做一做喜欢吃的菜。

1923年7月,鲁迅和周作人兄弟决裂,被迫搬出家里另寻住处,他给了朱安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留在周家在北京的房子中,另一个就是回绍兴娘家。这两个选择对朱安来说都不是好选择,因此朱安决定,随鲁迅迁居他处,照顾他的生活。

搬出家里不久,鲁迅就肺病发作,病情严重到只能吃流食,那一段时间朱安细心照顾鲁迅,这是她结婚十多年来,第一次有机会和丈夫单独相处。而鲁迅对于朱安的照顾也十分感动,破例让她住在自己卧室旁的书房中,以便及时将她唤到身边。

鲁迅在朱安的照顾下,身体逐渐好转,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以前。一个年轻女子的出现,彻底将朱安的生活推进了深渊。

当许广平第一次出现在鲁迅家里的时候,朱安一定不会想到,自己的生活会因为这个女子发生改变。虽然朱安曾经提出让鲁迅纳妾,能够为周家延续香火,但她后来也明白,在新世界中鲁迅没有纳妾的余地。

三一八事件的发生,让鲁迅彻底离开了这个家。这场风波过后,鲁迅接受厦门大学的邀请,离开了北京,和许广平一道踏上了南下的火车。之后鲁迅和许广平在上海开始同居,虽然他们没有告诉家人,但关于他们的流言已经到处流传。

1929年5月,鲁迅回到北京看望母亲,同时告诉母亲和好友一个消息,许广平有了身孕。对于这个消息,朱安自然是从别人的口中听来的,但也引发了她对自己未来的思考:

“我好比是一只蜗牛,从墙底一点一点往上爬,爬得虽慢,总有一天会爬到墙顶的,可是现在我没有办法了,我没有力气爬了,我待他再好,也是没用。看来我这一辈子只好服侍娘娘一个人了,万一娘娘归了西天,从大先生一向的为人看,我以后的生活他是会管的。”

没过多久鲁迅和许广平的儿子周海婴出生了,他们寄了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到北京,朱安看过之后喃喃自语道:“他们,真好。”

为了朱安在看到照片之后会是这一种表现?一般后人认为她是一种迷信的表现,认为周家有了男丁能够延续香火,自己死后也会有人祭拜她。但更重要的是,性格温和的朱安已经接受了现实,既然自己无法改变,为何还要给丈夫制造不和谐?

从此之后,朱安忘记了自己是鲁迅发妻的身份,世人也忘记了朱安,他们只知道,在鲁迅身边的有一个叫许广平的女子。

“我也是鲁迅的遗物,你们谁来保护我?”

1936年10月19日,鲁迅在上海病逝,朱安第二天听说这个噩耗后,感觉实在突然,毕竟前一个星期她还听说鲁迅的病情已经好转。由于婆婆年事已高,需要人在身边照顾,因此朱安放弃了参加鲁迅葬礼的想法,烧了几样鲁迅爱吃的小菜,在桌案上点起香烛,在家中为鲁迅守灵。

鲁迅去世之后,朱安和婆婆的生活主要由许广平负责,周作人也按月给母亲一些钱。1943年鲁迅的母亲病逝,将儿子每月给自己的供养费留给了朱安,此后朱安的生活费由许广平负担,周作人也不再给嫂子钱。

虽然许广平千方百计给朱安寄去生活费,但在当年那个战乱年代,朱安的生活还是过得十分清苦,尤其在许广平入狱之后,朱安的生活很快陷入了困境,甚至欠下了数千元的外债。

有一次朱安高烧几天没有吃东西,等烧退之后想要吃点东西,才发现口袋中只剩下两个铜板。无奈之下朱安拄着棍子去找周作人,当时周作人一家住在鲁迅之前买下的房产中,客气地留朱安吃了饭,还给了钱,周作人的妻子话里有话地对朱安说:

“北平开销大,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守着大先生那么多书报字迹,怎么可能过苦日子?那可都是钱啊。”

言外之意,就是让朱安将鲁迅的遗产变卖,换些钱来生活。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朱安,虽然打心底里不想这么做,但眼下身无分文,也只能对不起大先生了。犹豫再三之后,朱安决定变卖鲁迅的手稿和藏书。

这件事很快被报界知道,尤其在上海,反应最为激烈。两名代表在听说之后立刻赶到朱安家中,质问朱安:“这是鲁迅先生的遗物,是我们全民族的文化遗产,全都要得到妥善保护的。你一个老太太,有什么资格出卖鲁迅先生的遗物?”

当时朱安正在吃午饭,也不过是几片萝卜干和半碗冷粥,听到二人的质问,她不禁心里一酸,将自己的午饭给来人看:“你们看,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们口口声声说要保护鲁迅的遗物,其实我也是鲁迅的遗物,你们谁来保护我?”

来人顿时哑口无言,经过商量之后,上海方面每月给朱安寄一笔生活费供她度日,后来又帮她争取来鲁迅房子的产权,让她有了房租收入。

1946年,许广平出狱回到北京,收拾鲁迅的藏书和其他物品,她和朱安同住在鲁迅旧居,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每当许广平奋笔疾书,抄录鲁迅的著述时,朱安就忙前忙后照顾她的生活,但每当许广平想要找她好好聊一聊时,朱安总是小心回避,她不会说话,也不想多打扰许广平。

朱安对于许广平不但是信任和依赖,甚至将许广平和周海婴视作自己最亲近的人。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朱安将鲁迅遗产和著作权的文件,全部转移给了周海婴。

1947年6月29日,朱安在北京病逝,虽然她到最后身体非常虚弱,但脑子还是十分清楚,将自己后事所要穿的衣服列出清单,并向许广平提出要求,希望能将自己葬在上海鲁迅的墓旁。

朱安的葬礼是许广平安排进行的,她最终未能如愿葬在鲁迅墓旁,而是下葬在自己婆婆的墓旁。坟墓上没有任何标记,只有她常用的一支水烟袋。这是她一辈子的喜好,在忙碌结束之后抽几口水烟。

朱安一生的悲剧,可以说是新旧时代交替下的典型。社会的巨变令她无所适从,只能默默接受,但她还是坚持保留自己的尊严。虽然在她的婚姻生活中屡遭打击,但对于丈夫鲁迅和许广平,朱安却始终保留了一份感恩:

“周先生对我并不算坏,彼此间并没有争吵,各有各的人生,我应该原谅他。许先生待我极好,她懂得我的想法,她肯维持我,她的确是个好人。”

朱安一生凄苦,身体在旧社会饱受摧残,婚姻生活葬送在新旧社会的交替中,晚年面临战乱带来的苦果。但她并没有迁怒于别人,尽力守好自己的本分,这一点就值得后人所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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