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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山文人的“山之恋”
2022-04-20 16:44:05 来源: 腾讯网

作者:郑万洪

读明史,总是嘘唏于那一朝京山文人对山的无奈的眷念。京山文化的大兴是在明朝后期。嘉靖以后,从京山呼啦啦一下子走出了一大批文人,势头非常强劲。不过,这种景况只持续了短短的几十年,万历之后,能中进士者寥若晨星,文人辈出的时代一去不复返。

应该说,从开始走出山门,京山文人是满怀豪情的。踏入仕途之后,没有哪个甘于平庸和寂寞。稍早一点的王格可谓一身正气,他在任河南佥事期间,有一次皇帝出巡,有先行侍官向他索贿,王格以手扶帽“哪里来的小人,以这等事侮辱本官!结果为流言中伤,杖而归田。稍后的王宗茂和高岱,同于1547年中进士,他们更“出格”。王宗茂任江南御史时,正是奸相严嵩当权,王到任不到三个月,就准备了棺木向明世宗冒死进谏,揭露严嵩欺君误国八大罪状。最后被严嵩秉势报复,削官之后,忧愤而死。而高岱则是典型的狂狷之士,身为刑部郎中,整天破衣垢服,恃才笑傲朝野,但他的政治立场却十分鲜明。当时给事中吴时来上疏弹劾严嵩被皇帝下诏逮捕,高出面斡旋,吴被减轻为谪戍边防。谏官杨忠愍遭严嵩陷害,高岱又为之赋诗哭悼,最后高辞朝回家。再后的郝敬,任户科给事中,看见国库空虚,兵饷不足,以“损益十事条奏屯田十六策”上书皇帝,被采纳,缓和了国家经济困难。后却又连续为揭露贪官罪行的几个官员辩护,被剥夺薪俸一年,辞朝回家。

既然仕路不通,命运多舛,那就坐下来给后人留一点东西,给自己心灵寻找一些慰藉。王格醉心于吟咏著书,编修地方志。高岱致力于搜集,修整史料;郝敬闭门研究经学。治学之余他们则饱览家乡的山川秀色。有一个奇特的现象就是这些归田的文人大多高寿。郝夫子活了82岁。王格活了94岁,同是这一时期一个较有名的京山文人李维桢活了80岁。

没有一个好心境是活不到这个年岁的。经过精彩而无奈的外面世界扑腾之后,年轻的抱负归于安宁,中年的努力渐渐平复,再无官场纷争,再无案牍劳形。回首过去,政治原来虚妄,仕途原本凶险,哪怕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哪怕智虑忠纯忠良死节,自己都不过是皇帝老儿棋盘上一颗随意扔掷的小卒。

而眼前,乡风是这么醇和,山野是这般青幽,只有带月而锄,冲云而耕,只有腊酒浑松菌香,日中烟蓑雨笠,没有谁来伤害他们没有谁来和他们过不去。兴起了,还可以照样读他们书,做他们的学问,吟他们的诗,登他们的高山,参他们的惮,悟他们的道。

于是就有了李维桢“不知城市远,风定但闻钟”的逍遥;就有了王格“山僧供茗罢,月映菊花残”的淡泊,于是就有了郝敬厚札札165卷《九经注解》的问世。回归于山水,返朴于自然,这才是真人生!只是这番真谛的悟得必以年轻的大努力作前提。没有当初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中流击水,就不会有老来的安宁澹泊、心静如水,就没有乐于与家乡山水融为一体的大境界。更不会留下一段文人恋山的奇特的人文景观。

人哪,应该永远向前走,哪怕人生的轨迹只是一个圆。山也是永远值得眷念的,因为它是我们家乡的美丽的山,是我们生命的山,我们每个人不过是其上的一抔土一株草而已。(据京山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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