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时期,中国疆域面积达到了1400多万平方公里。明朝建立后,继承了元朝将近100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是中国古代继承面积最大的王朝。然而,大部分土地先后被明朝丢失,到明朝中后期,只留下了300多万平方公里土地,丢失了600多万平方公里土地,堪称历史之最。那么明朝是如何搞丢青藏高原的呢?
一,明朝对青藏高原的继承
明朝丢失的土地中,青藏高原大约有250万平方公里,东北大约有200万平方公里,其他还有河套地区、关西地区、缅甸土司等。青藏高原是明朝丢失面积最大的土地,如果不是后来清朝重新将青藏高原纳入版图,那么留给中国的就只能是永远的遗憾了。
1368年,朱元璋建立明朝。最初,朱元璋只是想继承宋朝的版图,提出“驱除胡虏,恢复中华”,“山河奄有中华日,日月重开大宋天”。他认为主要恢复宋朝的版图,拿下长城以南,那就是天下一统了。当朱元璋派遣大军北伐大都后,发现青藏高原、云南、西域、东北都掌握在蒙古人的手中,于是不得不改变口号。
他在《大赦天下诏书》中宣称:“蒙古色目人既居我土,即吾赤子,有才能者一体擢用”。对于元朝留下的辽阔疆域,朱元璋心动了,他立即派遣使者前往东北、缅甸、乌斯藏、西域等地进行招抚,试图直接继承元朝的版图。这一招的确收到了效果,明朝不费摧毁之力就得到了元朝几代帝王打下的领土。
在乌斯藏方面,朱元璋在1369年派遣使者到西藏招抚,宣称“命将率师,悉平海内。臣民推戴为天下主,国号大明,建元洪武。式我前王之道,用康黎庶。惟尔吐蕃,邦居西土,今中国一统,恐尚未闻,故兹诏示”。
招抚命令发布后,乌斯藏各界处于观望状态。第二年,明朝派遣大军进攻西北,从北元手中抢走了甘肃。于是元朝册封的吐蕃(河州,今甘肃临夏)等处宣慰使何锁南普遂降明朝,乌斯藏的帕竹王朝也向明朝表示投诚,于是明朝继承了青藏地区。
乌斯藏地区地图
随后,明朝让青藏各界将元朝的官印上交,重新对他们进行册封。在洪武年间,册封了乌斯藏都司(帕竹王朝)、俄力思军民元帅府(阿里古格王朝)、朵甘行都司(册封给故元摄帝师喃加巴藏卜,管辖康区)、河州卫指挥同知(故元吐蕃宣慰使何锁南普,管辖青海一带)。在宗教上,又册封了帕竹王朝第悉释迦坚赞为“灌顶国师”,册封喃加巴藏卜为“炽盛佛宝国师”,其他册封的官员多达上百人。
为什么朱元璋非常乐于在青藏地区搞册封活动呢?国家档案馆收藏的文件记载了朱元璋册封俄力思军民元帅府元帅的诏书,其中写道“朕君天下,凡四方慕义来归者,皆待之以礼,授之以官。”意思就是能够来明朝朝贡的,都可以封官,大家也知道,这册得太多,价值也就下降了。
永乐年间,对乌斯藏地区的册封力求规范化,于是册封大宝法王(噶玛派)、大乘法王(萨迦派)、大慈法王(格鲁派)三个宗教领袖和阐化王(帕竹王朝)、护教王、赞善王、辅教王、阐教王五个地方领袖。规定了法王“朝贡”的时间、次数和规模。
不管如何,明朝总算在名义上继承了对青藏高原的管辖,也算是坐享其成了。另外,由于拉达克王国距离明朝太远,也就从未和明朝发生过联系,但这并不妨碍谭其骧通过“地图开疆”的手法将拉达克也画到明朝的版图。
二,明朝对乌斯藏管辖的有名无实
一个地区是否真正纳入版图,一是看是否驻扎军队,二是看是否有行政管辖。例如蒙元时代,派遣大军征服了吐蕃各地,设置宣政院和几大宣慰司,在吐蕃等地修建驿站、调查人口、征收赋税,并将西藏的宗教首领调遣到北京驻扎。这一切都表明乌斯藏的确纳入到了元朝版图。
可是明朝从未向青藏高原派遣一兵一卒,也没有派遣一官半职,这使得册封成为了空中楼阁。为什么明朝未在西藏驻扎军队呢?朱元璋认为周边地区“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如果驻扎军队就是劳民伤财,毫无用处。到了永乐年间,朱棣曾想“动用军队,仿行元代故事,将乌斯藏纳入法治”,但是大宝法王认为佛法应“自在自如宣扬,不便派遣汉军前往”。于是,驻军一事也就不了了之。
西藏唐卡中的明朝皇帝形象(右)
在赋税方面,朱元璋提到:“西番之民归附已久,而未尝责其贡赋。闻其地马多,宜计其地之多寡以出赋。如三千户责三户共处马一匹,四千户则四户共出马一匹,定为土赋。庶其尊君上奉朝廷之礼也。”但是让乌斯藏部落心甘情愿出马赋,这是很难实现的。于是朱元璋就利用朝贡贸易来得到乌斯藏的马匹。
明朝推行海禁政策,禁止民间贸易,这个禁令不仅通行沿海,还推行于内陆。明朝禁止内地和女真、蒙古、吐蕃等进行自由贸易,而是在关口设置特定的市场,由官方来主持朝贡贸易。其中,周边地区主要向明朝输送马匹,而明朝则向周边地区输送茶叶,就是所谓的“茶马贸易”。
少数民族携带明朝册封的官印来向明朝朝贡,还能够得到大量的赏赐,此所谓“厚往薄来”。明朝给青藏僧俗各界发放的官印,基本上就成为了明朝和青藏进行朝贡贸易的凭证。朝贡贸易就成为了明朝和乌斯藏的主要联系了。
向明朝朝贡能够得到巨大的经济利益,于是各乌斯藏法王都派遣大规模的团队前往明朝。其团队规模往往超过明朝规定的范围,其中还有不少假冒之人,这给明朝带来了巨大的财政压力。明朝多次下令限制朝贡人数,但是都没有什么作用。
1434年,帕竹王朝发生内乱,第悉之位空缺三年。这时候仁蚌巴家族趁机崛起,成为了后藏地区的世袭贵族。1480年,仁蚌巴家族发兵进攻帕竹,控制了第悉,从此帕竹王朝有名无实了。仁蚌巴家族为了继续和明朝贸易,也就是假冒阐化王的名义向明朝朝贡。1565年,辛厦巴家族取代了仁蚌巴家族。1572年,帕竹第悉最后一次向明朝朝贡,此后再无联系。
明朝中期曾有一次到西藏邀请西藏的“活佛”,但是下场就非常难堪。1506年,正德帝对乌斯藏活佛能知三生事一说感兴趣,便派中官刘允出使藏地邀请活佛来见面。随后,刘允带领上千人出使藏地,但是“活佛者,恐中国诱害之,匿不出见。”于是,刘允采取武力措施,但番人夜袭明军,明军“伤者半之”,只有刘允逃到成都才逃过一劫。
综上所述,明朝对青藏高原的管理,基本上是流于形式。
三,蒙古重新占据青藏高原
由于明朝对青藏高原的事务不太关心,政治上搞搞册封,经济上搞搞朝贡,使得乌斯藏很快就对明朝离心离德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蒙古人又越过明朝的甘肃地区,重新占据了青藏高原。
1510年,蒙古著名的达延汗进攻永谢布部,其首领亦不剌战败后带领残部经过明朝控制的甘肃地区转移到了青海,从此形成了青海蒙古部,也称为“西海蒙古”。这是蒙古开始重返青海的标志。1532年,新上任的俺答汗带领5万军队穿越甘肃,攻入了青海,吞并了亦卜剌的西海蒙古势力。
俺答汗像
此后,俺答汗多次远征青藏高原。1569年,俺答汗的军队攻入了西藏,在西藏进行了劫掠。1573年,俺答汗第三次进攻青海,将康区纳入到了蒙古版图之内。经过几次征服,青海全境就成为了蒙古的“飞地”。
1577年,俺答汗和西藏哲蚌寺法台索南嘉措(格鲁派)在青海会盟,俺答汗宣布皈依黄教,并册封索南嘉措为达赖,这就是西藏达赖喇嘛的来源。索南嘉措则赠给俺答汗为“咱克喇瓦尔第彻辰汗”。
1588年,达赖喇嘛索南嘉措在在内蒙古圆寂,俺答汗刚出生的曾孙被确立为了新的达赖喇嘛,并得到了拉萨的承认,赐名云丹加措。1603年,云丹加措在蒙古骑兵的护送下进入拉萨,标志着西藏的宗教界被蒙古控制。
云丹加措(蒙古人担任达赖喇嘛)
1611年,辛厦巴家族的噶玛彭措南杰宣布继承后藏地区的第悉,标志着藏巴汗王朝建立了。藏巴汗王朝继续打压格鲁派,于是格鲁派联合西海蒙古对付藏巴汗。1614年,西海蒙古大军再次进入西藏,击溃了藏巴汗王朝的军队,恢复了格鲁派的地位。
1632年,喀尔喀蒙古的却图汗又带领几万大军杀入青海,占领了整个青海。1635年,却图汗派遣儿子阿尔斯兰带领一万军队进入西藏,占领了西藏全境。阿尔斯兰占据西藏后却支持格鲁派,这让却图汗十分非常生气。不久,阿尔斯兰被却图汗处死,格鲁派再次陷入了危机。
于是,格鲁派又去请卫拉特蒙古的盟主固始汗来帮忙。1636年,固始汗让侄子鄂齐尔图汗继任盟主,自己带领1万大军赶往青海,击溃了却图汗的3万大军。随后,固始汗又在青藏高原不断征战,于1640年占领康区,1642年灭藏巴汗王朝。固始汗就这样在青藏高原建立了和硕特汗国。
1644年的局势
由此可知,在1510年,蒙古就已经重新占据了青海。到1577年,西藏就成为了蒙古的势力范围,直到1642年彻底征服了西藏。在明朝后期的100多年中,漠南蒙古、喀尔喀蒙古和卫拉特蒙古相继进入青藏高原角逐,明朝对这些事情是不管不问。大军不断在明朝管辖的甘肃境内穿梭,明朝军队也不敢发一箭,毕竟都害怕成为刀下亡魂。就这样,青藏高原250万平方公里土地就完全被蒙古占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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