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刀削面
开国将帅,大多九死一生。少将肖永银尤其如此,人们说他命大福大,细心研阅将军生平战斗履历,就会发现这一点也没错。
在军博有这样一张照片,一群八路军指战员围着一门山炮,炮身上写着“八路军在大杨庄战斗缴获日本之山炮”。肖永银晚年时谈及此事,仍觉得自豪。除了这门山炮是八路军的第一门山炮外,大杨庄战斗还得到刘伯承的手动点赞,称之为“一次艺术的战斗”。
肖永银夺炮事件,令日军十分震惊、万分恼怒。在日军眼里,八路军“土得掉渣”,手中的武器就像烧火棍,就是这样的部队,还仅仅是一个营,居然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把一门山炮给夺走了。
那是1938年与1939年的冬春交际之时的一个夜晚,肖永银带领八路军129师385旅14团1营奉命袭扰驻大杨庄的日军。先前已经有部队对此地的日军进行过袭扰,但都是一些小动作。肖永银觉得深更半夜,兴师动众搞些袭扰有些不划算,他找来几个连长,商议要在大杨庄搞个大的。几位连长被肖永银三言两语就撩起了火。
夜色如墨,肖永银从各连队抽调战士组成一支12人的突击队,身背大刀,手持汉阳造,腰间挂着8枚手榴弹,鞋子、袜子统统脱掉,赤足前进。他们的任务就是打驻守大杨庄的日军一个措手不及,二连跟在突击队后面负责支援突击队战斗,一连在村北负责策应突击队和二连战斗,随机应变,或声东击西,或围点打援都可游刃有余。
但是,战场上到处都是意外和惊喜。突击队摸进大杨庄场院时,竟然看见院场中间架着一门山炮,旁边只有一个日军抱着枪正在睡觉。突击队员跃入场院,一刀解决了日军。二连赶快分出一个排的兵力夺炮。
战士们又推又拉,费了老鼻子劲,正要把炮拖走时,有一位战士无意中拽了山炮拉火绳,炮内的炮弹被意外击发,巨大的声响震醒了院场内的值守的日军,日军穿着白色裤衩,光着膀子跑了出来,战士们对着日军一顿手榴弹招呼,日军又龟缩了回去,战士们立马用场院里的干草把房子围了来,一把火点着了。
大杨庄里的其他日军也被惊醒,听着村西头爆炸声不绝于耳,又见院场内火光一片,立马明白这是有人对山炮下手了,叽里咕噜叫唤着向村西场院跑去。不知是见证者记忆出现错误,还是当时日军也慌了手脚。据文献记载,当时敌我双方竟然一枪不发,围着这门山炮展开了博弈,你拉我拽,像极了《新白娘子传奇》里白素贞即将被法海压到雷峰塔时与许仙难舍难分的桥段。
见此状,肖永银立马命令一连在村北阻击敌人再增援,三连投入村西战斗,掩护二连和突击队把炮给夺过来。炮被夺了,日军怒了,八路军乐了。日军派兵追炮,肖永银则把炮送进了太行山上。在八路军129师师部驻地,老百姓和八路军战士们纷纷前来观看山炮这个新鲜玩意。有位上了年纪的老者说,八路军厉害啊,能夺炮,就能夺帅。刘伯承也来看炮,并当场决定,全师通报表扬一营!
肖永银在性格方面,与《亮剑》里的李云龙颇有几分相似,能打仗也能惹事。曾经在夜袭宁晋县的战斗中,临阵抗命,差点吃了“花生米”。若不是团长有耐心,恐怕共和国的将星谱上真要少了这位悍将。战后经查得知,肖永银之所以临阵抗命,是因为得知情报,证实团部通报的情报有误,宁晋县城里并不是原先情报里说的只驻守了一个伪军大队,而是一个伪军大队外加一个日军大队。肖永银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所以选择了临阵违背团里的进攻命令。
可能是因为年轻气盛,肖永银当营长时经常提溜着脑袋打仗。在百团大战中的狮脑山之战中,肖永银自己主动把脑袋伸了出来。敌我双方在狮脑山上拼杀了6个昼夜,战斗到第7天的黎明时,陈锡联命令14团1营2营和团部撤退,3营继续坚守,掩护部队撤退,1营营长肖永银留下指挥3营。
肖永银刚上3营阵地,脑袋就嗡嗡的。狮脑山制高点小庙已被日军占领,3营9连退了下来。与此同时,小庙右侧的日军也摸了上来。肖永银立马指挥战士们把摸上来的日军打了下去,可是已经在小庙上的日军却用火力把3营战士压得抬不起头来,正在撤退的部队也跟着遭了殃。
肖永银见状,命令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拿下小庙这个制高点。3营战士们看着这个刚刚指挥3营、20多岁的年轻营长有些不买账,或者说是面对日军强大的火力有些胆怯。肖永银二话没说,举起手枪对天连放3枪,而后直径将枪口抵在了3营副营长钟鸣峰的头上,说,小庙夺不回来,我就枪毙你。
钟副营长这位九死一生的老红军,被肖永银这么一吼,带着九连带着满怀杀气冲了上去,一次被打了下来,两次被打了下来……直到九连第21次冲锋,才把小庙夺了回来。日落西山,傍晚之时,短暂的平静之后,战斗又开始了,这次是日军从3营的身后,摸了上来。肖永银带领战士们将其击退。战斗间隙,肖永银突然明白,日军之所以能从身后摸上来,说明除了1营、2营和团部,其他部队也撤离了。
肖永银很是恼火,为啥别人都撤离了,却不通知他们撤离?是首长疏忽了,还是彻底把他们给遗忘了?肖永银立即命令9连3排守住山口,其他部队有序撤离。部队撤离时,刚好路过老百姓种的菜地。与日军激战了7天7夜的3营战士们,立即拔起地里的萝卜和小南瓜,萝卜带泥塞进了嘴里。肖永银知道这是违反纪律的,但他没有制止,他觉得错都在他这个指挥员身上,如果上级责罚,他准备代战士们受过。
路过八路军前方指挥所,肖永银直径来到彭德怀处,当时彭德怀、刘伯承、邓政委、陈锡联等正在开会。他气冲冲地问:狮脑山我放弃了,部队撤下来了,要杀头杀我的。但我要搞明白,左右部队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这是打仗,不是演戏,3营差点全没了。
几位首长都不说话,还是刘伯承打破了气氛,关切地问肖永银:部队都下来了吗?
肖永银消了一点气,说,都下来了,没丢下一个伤员、一支枪。刘伯承连连称好,并问肖永银吃饭了没?肖永银说,部队都没吃饭,我不吃。部队撤退时,战士们饿得连路都走不动了,吃了老乡家几个萝卜和南瓜,我们没找到老乡,也没办法付钱,要处分就处分我吧。
这时邓政委说,战士们饿极了,吃几个小南瓜在所难免,我安排师部的人找老乡赔偿,你带部队去休息吧。肖永银含着泪走了。
几位首长并没有因为肖永银怒怼他们而生气,反而多了几分赞许。在血战小岭底、保卫八路军总部突围、协助罗瑞卿脱险等任务后,肖永银调任太行八分区副司令,指挥地方部队作战。在担任太行八分区副司令员期间,他枪毙了一个连长,夺下沁阳城,成为八路军中热议的一个话题。
1945年,沁阳之战拉开战幕,战士们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城墙上炸开了一个缺口,冲锋号吹响,战士们爬上了城墙,有一连长却怕得要命,死活不肯上前,战士们看见连长胆怯,士气瞬间没了,纷纷退了下来。
眼看付出多少战士生命,好不容易即将迎来胜利,却要毁在一位胆小的连长手里,肖永银气得要命,立即命令,把这个贪生怕死的连长找来。人们怵在那里一动不动。肖永银更为光火,拔出手枪,要亲自去找。八分区一营长立马报告,人已经跑了。肖永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命令立即把那个连长抓回来,跑到天边也要抓回来。
没过多久,逃跑的连长被扭送到肖永银跟前,肖永银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直接斩钉截铁地说了7个字:你临阵脱逃,枪毙!
枪毙逃跑连长的枪声和肖永银指挥进攻的枪声,成为最好的动员,战士们攻上城头,没多久敌人城内守军便投了降。
肖永银虽然在战场上被誉为“杀神”,让人敬畏,但是在生活中却也出过不少洋相。曾经在焦作,肖永银带一名参谋住进了一座洋楼,晚上参谋提着裤子从卫生间里跑了出来,嘟囔着说,马桶怎么这么高?肖永银不知其所以然,走进卫生间去看,看完后哈哈大笑起来,他对参谋说,你差点把屎拉到洗脸盆里去了,你怎么就不动脑子呢,谁家的马桶会搁那么高。
参谋见肖永银洋洋得意的样子,不服气地嘟囔,你比俺聪明,可是怎么连电灯都不会开呢?还被人忽悠掀帘子看别人亲嘴。肖永银被怼得哑口无言。当然,这些洋相并不影响将军的光辉形象。1946年1月10日,肖永银成为六纵十八旅旅长,时年2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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