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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头獠:东吴大将朱桓的遭遇,揭示一个消失的民族
2022-04-16 06:54:03 来源: 腾讯网

东汉建安五年(200年),小霸王孙策遇刺身亡,年仅十八岁的孙权接手父兄打下的江东基业,被曹操表为讨虏将军、会稽太守。

当时的东吴诸郡,遍地山越割据,盗贼蜂起,攻城略地无有宁日。时年二十三岁的朱桓,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在孙权手下效力,被任命为余姚长。

很快,朱桓因为能力出众,又被火速提拔为荡寇校尉,招募士卒,四处转战征讨山越,所至克捷,从此开始了他的名将崛起之路!

后面他于濡须(今安徽无为市)之战中斩常雕、擒王双,大败曹仁;又协助陆逊于皖城(今安徽潜山市)大破曹休,一直做到前将军、青州牧,假节,被封为嘉兴侯,堪称三国后期的东吴干城!

这个故事,就发生在朱桓征讨山越之时。

当时,朱桓在鄱阳附近刚刚剿灭了一股山越,部下从俘虏中,挑选出一位姿色上佳的山蛮女子献给他。

朱桓虽然不好女色,可为让部下安心也欣然笑纳。班师凯旋的时候,他把这名女子也带回了家,让她在府中做了一个婢女,也算是给她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吧。

可是,自从这个女子进了家门,府上就开始人心惶惶,一种恐怖的气氛在滋生蔓延。

有几个奴婢,自称在起夜的时候亲眼目睹,有一个长发女子的头颅,于暗夜中若隐若现,或从狗洞、围墙外,或从未合拢的窗户间飞过!

终于,在一个静谧的清晨,随着一道刺穿天空的尖叫声,这种恐怖的气氛终于引爆了!府上就跟炸开了的锅一般,奴婢们纷纷惊惧呼喊,四散奔逃!

被偌大的动静惊醒的朱桓,当即披甲执剑赶去查看。到了事发地点,一处两个婢女所住的员工宿舍似的房间,眼前一幕,即便以朱桓这等沙场悍将,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一个长发女子的头颅,正悬浮在其中一个婢女的床前。那床上蒙着被子,似乎下面还躺着个人!

这个头颅不停地往被子上撞去,可被子上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硬生生将其挡住,甚至头颅都被撞得掉在地上好几次,却仍然誓不罢休的样子。

此时,被子里那具身体起伏不定,好像重病之人弥留之际的大口喘息,剧烈到似乎随时都要死去一般。

突然那长发女子的头颅,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个圈,只见那头颅面上青筋暴突,扭曲得有点狰狞,就这么恶狠狠地盯着朱桓,随即又露出惶急惊恐,满面哀求的表情。

朱桓不愧是大将虎胆,这个时候还能静下心来定睛看去,这女子头颅上的艳丽容貌,不正是他领回家的那个山蛮女子?他略一思索,似乎明白了这个头颅的意思。

他毫无惧色,大步流星似地走到床前,随即掀开被子,里面赫然躺着一具没有头颅的身躯!

女子的头颅这才露出雀跃的表情,很快就飞回到自己的脖子上,没过一会,气息就平稳下去。她睁开了双目后,如常起身跟朱桓道谢救命之恩,面对朱桓的追问,也不再隐藏自己的秘密:

原来,这个女子来自一个奇怪的部族,这个部族早在秦朝的时候就存在了。

因为部族里的祭祀大典叫做"虫落",所以外人称她们为虫落族。又因为她们的头有时能够离开身体飞行,所以又把她们称之为“飞头獠”!

她们的族人,在头颅飞离的前一天,颈脖子上就会出现一条红色丝线般的痕迹,家人就会提前做好准备。

等到了第二日晚上睡着后,她们的身体就好像生了重病一样,极度虚弱难受,随即,头颅就忽然离开身体,腾空飞走。

飞走的头颅,一般都是去到河溪岸边,从泥淖里刨掘一些螃蟹蚯蚓之类的来啃食,天亮前,就一定要飞回来,重新安放回自己的身体上,否则,就会永远地人首分离,成为一具尸体。这也是为何,头颅离开后必定要有家人在旁边守护的原因。

回归后醒来,自己的头颅于晚间飞行、觅食的经历,就好像做了一晚上的梦,可是却能感觉到吃了一晚上的东西,肠胃里的那种饱胀感。

那山蛮女子随即又脸带庆幸道:

昨天晚上,我如往常一样头颅飞出去觅食,可是等到黎明时分飞回来的时候,可能是同住的婢女,给我拉上了被子,捂住了脖颈的位置,是以我的头颅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如非是将军你,我刚才就已经死了。

朱桓找来跟她同屋的、也是发出第一声尖叫的婢女一问,果然是她昨晚起夜,模模糊糊看见,室友好像没盖好被子,于是就好心地给她把被子拉上。

谁知道第二天一早,醒来突然发现屋内出现个悬浮的头颅!自然看得亡魂大冒,没当场吓死已是万幸!

还有这等奇人异事?朱桓听得暗暗咂舌。

他后面特意留心打听,不问还不知道,当时四处征讨山越的吴国将军中,有好些个都遇见过这种飞头獠。

甚至有恶趣味的同僚,还特意做过实验,用铜盆去覆盖住头飞走了的脖颈,结果,飞回来的头颅果然不能安放回自己的身体,很快就真的成了具头首分离的尸体。

戍边将领中,还有一个叫邓喜的,有次杀猪祭神,拜完了之后就把猪肉悬挂起来。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飞行的人头,就要去吃那挂着的猪肉。邓喜一怒之下,取下弓箭就一箭射去,正中那人头。

有位同僚意味深长地告诉朱桓,不过这种飞头獠,最好还是少招惹为妙,就跟前面那个邓喜将军一样,射中人头后没过多久,就被人举报谋反,满门都被主公给诛杀了!

朱桓听了,思来想去,回去后,就让人给这个飞头獠部族的女子送了点金银,把她遣送走了事。

当然不是因为害怕,人对未知的事物才害怕嘛!人家也不算什么妖怪,只是比较奇特的一个部族而已。除了头能离身飞行看着恐怖外,其实也没有多大的能耐。

不过,他不怕飞头獠,可是他怕主公孙权呀!要是沾惹上了晦气,也跟那个老邓一般,被满门抄斩,岂不是冤枉?

虽然自己救过她的命,可心里还是有点磕碜,再说,谁知道她晚上的头颅飞走,出去吃的是螃蟹蚯蚓,还是别的什么?

朱桓遭遇的这件怪事,被东晋的干宝记录在他的《搜神记》中。当时北方的前秦学者王嘉,在他的《拾遗记》里,也说到了飞头獠,同时还补充了一件事:

当时有一个来自天竺的僧人叫做萨胜的,说在海外阇婆国那边,也有这种能够飞头的人。这类人有一个比较明显的特征,就是眼白特别多,看起来好像没有黑色的瞳仁一样。

所谓阇婆国,就是现在印度尼西亚的爪哇岛或苏门答腊岛,或统称二岛。至今在印尼旁边的马来西亚一带,还流传着飞头降的传说。

飞头降,是东南亚降头术里最为神秘莫测、恐怖诡异的一种。

据说,修炼飞头降的时候,连着肠胃飞出去的头颅每晚都要吸血,遇猫吸猫血,遇狗吸狗血,遇人自然也要吸得干干净净。

直到肠胃里装满鲜血,或在天将亮时,才会返回降头师的身上。在此过程中,千万不能被东西绊住,如果天亮了,头还没回来,那么降头师就会化成一滩血水,永世不得超生。

因此马来人通常习惯在围墙及屋顶上,种植有刺植物,以防飞头来袭; 同时,只要一发生人畜惨遭吸血而死的事件,村民们一定会全体出动,找到降头师将其乱棒打死。

修炼飞头降太过伤天害理,又随时会有生命的危险,是以除非降头师对自己有无比的信心,或身怀血海深仇,否则绝不轻易触碰飞头降!

而且就算练成了,那又怎麽样?难道能拿自己的头来打保龄球吗?

除了《搜神记》,《拾遗记》、《博物志》,及《酉阳杂俎》等志怪笔记中,对飞头獠多有描述外,最神奇的是在《新唐书》中也有记载,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史书啊!

《新唐书·南平獠传》中将其称为“南平獠”,还记录了这个部族的位置,大概在今重庆南部以及四川、云南、贵州交界的地方。(“东距智州,南属渝州,西接南州,北涪州,户四千余”)

并简述了这个部落的特性:“有飞头獠者,头欲飞,周项有痕如缕,妻子共守之,及夜如病,头忽亡,比旦还。”

元朝至正二十九年(1292年),礼部郎中、元代诗人陈孚,以五品副使的身份出使安南(今越南)的时候,曾经写过一首非常古怪的诗,其中有“鼻饮如瓴甋,头飞似辘轳”之语。

说的就是当地有一种奇人,能用鼻子喝水,到了夜里,头可以脱离身体,飞到海中吃鱼,直到天亮了才复归身体。

明朝永乐、宣德年间,昆山人费信,因精通阿拉伯文,曾担任郑和使团中的通事和教谕之职,四次曾跟随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

他将沿途亲身经历、所见所闻的各国风土人情凡四十国,其中包括占城国、交栏山、暹逻国、爪哇国、旧港、满刺加国等,写成了一本书,叫做《星槎胜览》,和当时使团中的马欢所著的《瀛涯胜览》,以及巩珍所著的《西洋番国志》,是关于郑和下西洋的第一手资料。

在费信的《星槎胜览》中,就记载着:“占城国人,有头飞者,乃妇人也,夜飞食人粪尖”。

占城,也就是大约在现在越南的东南角沿海处。

同样身为翻译官,精通波斯语、阿拉伯语的绍兴人马欢,也在他的《瀛涯胜览》中有类似的记载。只不过他将“飞头蛮”改成了“尸头蛮”,只不过从吃小动物变成吃大便,实在不可理解……

他还讲到,对付这种飞头蛮,唯一的办法就是当其头身相断时,将身体挪开、覆盖或隐藏,这样“回不能合则死”。当地法律还规定,如果家中有这样的妇女而不报官,“罪及一家”。可见当地人对飞头蛮的恐惧。

从以上史料可以脑补一下,曾经历史悠久,自秦朝起,就存在的飞头獠部落,虽然怪异至极,可在人迹罕至的穷山恶水之间,也能愉快的生活。

可到三国时,由于东吴要搞大开发,大力围剿属地各处山越部落,从而才有了与飞头獠部族的第一次大规模接触。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虽然看着怪异恐怖,实则是个战五渣的飞头獠,遭遇了重创,不得不往南迁徙逃遁,先后落脚于云南、贵州、福建,甚至远窜越南、印尼、马来等处。

可不管到哪里, “飞头”都是一种恐怖且反常的表现,以致人人视之如妖魔。所以,自从这之后,恐怖的飞头獠、秦时就存在的落头民,终于退无可退,甚至遭遇了种族灭绝似的打击,

就此销声匿迹、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不过哥已不在江湖,江湖却还有哥的传说。直到清朝,南方尤其是边境地区,还有着飞头獠的故事。

比如清朝乾隆年间,游幕四方、生平足迹遍天下的许仲元,在他的《三异笔谈》中,就记载了一则由于对“飞头蛮”的恐惧所导致的惨案:

讲的是当时云南一个村落,某日有个三四岁的孩子突然死亡,父母悲痛欲绝,认为:“此必尸头蛮为祟!”

后面发现某户人家新娶的媳妇“眼多白”,不禁疑心大起,认为她就是尸头蛮,于是动用宗族的力量,强迫那女人的丈夫将其活埋!

奇怪的是,不仅在中国和东南亚,就连其它国家,例如埃及、日本、南美洲、波兰也都有一个共同的传说:一个头能与身体分离的怪物,白天犹如常人,晚上则头首分离“飞出去”为非作歹。

比如日本早在镰仓初期(大概南宋时),《宇治拾遗物语》里有关“百鬼夜行”的传说中,就将飞头獠视为一种长颈鬼怪,称之为“飞头蛮”,也叫“轱辘首”。

到了日本明治时期(清末),著名汉学家石川鸿斋在《夜窗鬼谈》中,有一篇就改编了自还在江户时代(明末至晚清)就流传的,某富商之子娶了一个“飞头蛮”、“辘轳首”的故事。

都说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莫非这世间,还真的有这么一个奇特的民族:飞头族?

或许,“飞头獠”这个部族并非是空穴来风,古今学者也都试图从各个角度加以解释:

其一:民俗说

出现在史料记载中的“落头民”通常是以俘虏的形式出现,而对于这些少数民族的俘虏,古代小说杂记大多是“妖魔化”的态度。

“落头民”很可能只是一个有着长脖子的小部族:至今生活在泰国北部与缅甸边界的少数民族喀伦族(又称克耶族),俗称“长颈族”。

这个民族自古确以脖子长为美,因此女孩子从五岁开始,就要在脖子上套铜圈,一年套一个,负重的肩膀往下倾斜,因而将脖子拉长。据记载,最长颈者,脖子可达70厘米!

这在正常人看来自然奇形怪状,很可能就是“飞头獠”乃至“辘轳首”传说的来源。至于头能够离体,可能只是面对这些原住民的身体特征,进行夸大后的以讹传讹。

这种说法,也是目前对“飞头獠”最为主流的观点。

其二:梦游说

即“飞头”乃是梦游的表现,某个人睡着后,梦游去了其他地方,然后返家,醒来后似乎对夜游有所印象,但又坚持认为自己的身体一直睡在屋里。

这种灵魂与肉体在夜深人静时相脱离的状态,很容易让人便联想到:头脱离身体“单飞”了。

光绪年间的李庆辰写的《醉茶志怪》中,将“头飞”归纳为“狐鬼之幻术”,猜测所谓“飞头”,只是存在于意识中,而绝非现实中能做到头颈相离。

其三:疾病说

所谓飞头獠,可能是罹患了一种罕见的疾病,或是遗传了某种特殊的体质。这种说法最为小众,因为如果成立,那将颠覆我们现今的认知!

不过,就算没有任何解答,也无所谓,毕竟志怪传奇的最大功用不是佐证史料,而是满足我们的幻想与好奇心而已,有意思的地方,不正是在虚实之间吗?

月下髑髅草虫鸣,对影空谈野狐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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