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武风云录#

作者：老黄有话

一、欢迎大会起风波，政委讲话，马家军一声不吭

我军本着宽大信任的原则，除了清除个别罪大恶极的叛徒外，仍留任了不少人：军长马惇靖、参谋长杨遇春、原35师副师长卡得云及大批团、营、连、排军官保留原职。

为改造这些投诚部队，从1949年底开始，我军第19兵团陆续抽调了200多名政工干部，派到独立第2军担任政工干部。

当时派去的主要干部有：独立第2军政委甄华（19兵团联络部部长）、政治部主任程襄文（63军后勤政治部主任）、后勤部政委陈守芳（19兵团敌工部干事）等。以甄华政委为首的各级政工干部到中卫后，独立第2军专门举行了一次全军大会，对他们的到来表示欢迎。

会上，马惇靖军长首先上台致欢迎词：“我们自中卫起义后，处处受到上级优待，这次，不但被光荣改编为西北军区独立第2军，而且上级还派这么多干部来指导帮助我们，这是咱们军的大喜事。我代表全军官兵对甄华政委、程襄文主任、陈守芳政委以及其他新来的各位领导，表示热烈的欢迎。”

“过去我们81军站在错误立场上助纣为虐，伤害人民。而今上级宽大为怀，不但不追究过去的事，还为我们指出了一条改过自新的大道，对此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马惇靖冷冷地扫视台下的战士，目光所及，众人皆避。“我奉劝那些对马鸿逵这种军阀还抱有幻想的人，赶快放弃你们的错误立场，认真接受改造，否则悔之晚矣，我相信我们独2军今后在上级的领导下，一定能成为一支真正的人民军队。”

马惇靖讲完话后，用严厉的目光再次环视了一下会场，然后拉长了声调大声宣布说：“下面欢迎甄华政委给大家训话。”带头鼓掌的仍然是马惇靖，会场上这才响起了掌声，但听起来稀稀拉拉的，不过是为了应付一下而已。

从这些战士细小微妙的表现中，政委甄华察觉到，在独立第2军官兵中还多少存在着一些对我军的猜疑、观望、不满甚至敌对的情绪。在这些各种不同目光的注视下，甄华从容地走上台，用洪亮的声音讲明了国内外的大好形势，政工干部在军中的重要作用，解释了有关部队改编等问题。最后甄华政委郑重地说：“第81军从蒋军旧部，变成光荣的人民军队，这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飞跃。可能是由于飞跃的跨度太大，一时难以为大家所接受。还有很多人对我军抱有各种看法甚至反感，这些都不足为奇，人的思想转变总要有个过程嘛。我希望大家今后加强学习，注意改造，使自己早日成为一位名副其实的革命军人。”

甄华政委讲话完毕，依旧无人鼓掌。不过政委相信，日久见人心，诚信相待总会有结果的。

二、改造困难大，主任遭人投弹暗杀，土匪从军械库盗子弹

不仅如此，营区里的秩序也很乱，当官的聚在一起喝酒打牌，当兵的凑成一团押宝猜拳。有的抽了大烟、喝醉了酒，躺在炕上姐呀、妹呀地哼唱小调。有的互相谩骂、揪打斗殴，完全和过去没什么两样。

特别是暗藏在部队内部的顽固分子，他们利用各种时机制造谣言，蛊惑人心，暗通土匪，预谋叛乱，甚至暗杀派去的政工干部，想方设法抵制和破坏我军的思想改造任务。

没多久，原独1师1团1营2连连长马少云策动全连叛变，把队伍拉到海原以东投奔了惯匪马绍武。马少云又拉拢3连一起干，3连2排排长受其蛊惑，带全排打算抢了仓库上山为匪。

3连指导员得到消息后，来不及组织部队，提起一支枪独自追了去。叛兵们正准备采取行动，突然看见指导员提枪赶来，吓得惊慌逃散。

正在这时，1营教导员李杰也率部及时赶到，将逃散的叛兵一一抓获。叛兵排长被绑回后死不认账，狡辩说自己也是去追逃兵的，后来在同伙当面揭发下，才不得不低下了头。

更有甚者，顽固分子对独2军有能力、有影响的政工干部更是怀恨在心。他们雇用土匪、派出特务，想方设法进行卑鄙的暗杀。

独立1师1团政治处主任孙华亭就经常被人跟踪。

一天晚上，孙华亭带着妻子、孩子在警卫员的陪同下，到戏院去看秦腔。戏演到一半，孩子睡着了，孙华亭就让警卫员先把她们送回家，自己一个人留下来看。当他无意间回头看时，突然发现后排有一个穿长袍马褂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正是经常在自己家附近摆摊修自行车的那个人。孙华亭已经不止一次地发现这家伙在暗中跟踪自己，他假借出去解手趁机甩掉了“尾巴”，然后快速往家的方向走去。

快走到家时，孙华亭又发现路旁的黑暗角落里，有一个人正鬼鬼祟祟地朝自己家张望，他快步走上前，大声喝问：干什么的？那人说是油房的，可声音又不像油房的老李，因没有什么别的证据，孙华亭只好放过了他。回到家后，孩子已经醒了，正在地上玩耍，孙华亭刚要把在戏院及路上遇到的事告诉妻子和警卫员，小孩拍着手喊：“爸爸，有人，有人！”只见外屋墙上映着一道人影，突然一闪又不见了。警卫员立即拔枪追出去，可院子里什么也没有。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许多怪事，孙华亭认为绝非偶然。他嘱咐爱人和警卫员夜里要加倍小心，并变换了平时睡觉的位置熄灭了灯。

经过严密搜查，一个人也没有抓到，房顶上的凶犯也不知什么时候逃掉了。这起轰动一时的暗杀未遂案，经过很长时间的调查才侦破。房上投炸弹的凶手，原来是独2师5团2营一个连长。参与此案的，还有在中卫县城开小铺的、照相馆的、修自行车的。他们都是原蒋军81军退伍老兵，是被暗藏在独2军的顽固分子所收买操纵的。

那时候，外面的土匪曾扬言要攻打中卫城。根据情报，他们还要到军需仓库来取子弹，此事立即引起了军保卫部的警惕。保卫部在组织对军弹药库清查时，果然发现账物不符，并在大庙（弹药库所在处）的神像后面发现了隐藏的七八箱子弹。

保卫部立即逮捕了负责保管弹药的军械员童菊堂。经审讯，童菊堂和盘托出，承认了自己和土匪的关系。

三、敌顽搞破坏，诉苦运动起奇效

土匪的疯狂活动，助长了独2军一些顽固分子的嚣张气焰，他们纷纷跳出来捣乱破坏，蒙蔽和利诱少数落后的战士，公开和政工干部唱反调。

为此，我军专门召集了一次政工会议听取各团的汇报。有的团反映，现在部队中各种谣言很多，有人故意造谣说独2军要拉到新疆垦荒，引起了不少官兵混乱。大批士兵要求退役，有的军官还开了小差。

有的团反映，有些人对揭露马家军的落后本质很不满意，他们自恃第81军起义有功，和政工干部辩论说：“81军一贯为大众服务，和你们的为人民服务没多大区别，根本不需要改造。”“宁夏的军队还是很能打的，如果不起义，你们不一定能打赢。”

有个营长在排以上干部会上公开说：“吃米不忘种谷人。马鸿逵在的时候，弟兄们吃香喝辣，舒服得很，现在跟了上级，整天干苦力，累死，我看还是让马鸿逵继续当家，我们才有好日子。”这番言论甚至得到了团参谋长的喝彩：“营长说得对，现在有人骂老蒋我不高兴，骂马鸿逵我更不高兴。”

还有的团反映，有些人对打家劫舍的土匪表示同情，说：“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这些人是梁山式的绿林好汉，都是替天行道的。”

我军分析研究了独2军的现状后，一致认为暗藏在组织内部的顽固分子之所以如此猖狂，就是因为我们太宽容，过去的种种宽忍，不但给敌人留下可乘之隙，而且束缚了我们自己的手脚。

因此，我军毅然作出决定，对独2军的顽固分子进行彻底清除，以保证部队内部的纯洁。

同时在部队里开展大规模的诉苦运动，倾听战士的心事。我军利用这种特殊而有效的方法对独2军进行改造。

又等了几天，在一次干部会上，甄华批驳了部队中流传的一些谣言和错误观点，严厉地说：“现在还有极少数人，不肯放弃他们的反动立场，气焰十分嚣张。有个团参谋长在会上公开说，骂老蒋他不高兴，骂马鸿逵他更不高兴，难道骂我军他才高兴？”

“独2军是我军领导的正规军队，这样的人怎配当参谋长，我们决定撤销他的职务。”

按着，甄华又在大会上，当场宣布1团3连2排长犯策动叛乱罪，军械员童菊堂勾结土匪犯盗劫军火罪，都被处以死刑，以此警告那些执迷不悟者。

接着甄华政委又说：“国有国法，军有军纪，任何顽固分子都将受到严厉的惩罚。独2军永远在我军的领导之下，这一点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最后甄华耐心地讲解了对起义部队的有关政策：“我独2军发生过叛乱是事实，有人进行叛乱活动也是事实，但不是所有的人都参与了这一行动。”

“那些仇视我军，坚持与人民为敌的少数顽固分子，和独2军广大官兵毫不相干，就是对参加叛乱的战士，我们也要分出主谋与胁从，只对那些煽动的首恶予以严惩。我们仍然坚信独2军的广大官兵是拥护我军、愿意改造自新的，只要大家共同努力，我独2军的前程是无限光明的。”

干部会议后不久，在广大军民的揭发协助下，独2军彻底清除了一批暗藏的顽固分子，诉苦教育运动，在全军范围内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独2军大部分战士和下级军官出身贫苦，战士中贫雇农成分占全军75%，下级军官家庭贫寒的占所有下级军官的40.7%。

这些官兵在旧社会都不同程度受过欺凌与剥削，因对旧社会仇恨相当大，易被启发，这是开展诉苦教育运动的一个有利条件。通过算细账讨论“穷人不是生来受苦命”后，战士们这才恍然大悟。班长朱忠信说：“这一算就把我们穷根子闹清楚了，我们都是受苦人，应该好好跟着上级干革命。”

独2军战士和下层军官在旧社会受尽了欺压和剥削，仅亲属被残害而死的就有2190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可是，多年来被压迫的现实，渐渐让他们麻木了，使他们有苦不知苦，甚至把过去受过的苦遗忘了。

因此，在进行诉苦教育时，部队采取了以苦引苦、组织访苦、登记苦事、小型诉苦、典型诉苦等方式方法，使广大战士和下层军官的苦都能尽情倾诉出来。

独1师1团在一座古庙里布置了灵堂，给全团所有被地主恶霸和老蒋鹰犬逼死的战士父母亲属摆了灵位，并将士兵们悲惨苦难的家史画成一张张图画挂在灵堂，对全团战士们轮流进行教育。

四、关心战士生活，醒悟的老兵感恩戴德

为此，军后勤部发起了一个“灭疥疮，讲卫生”运动，设法改善战士们的卫生条件。

后勤部政委陈守芳、副部长张子严和各级政工干部亲自给士兵们烫衣服理发，组织士兵们洗澡，为他们擦身子涂药膏。这些新鲜事在旧军队里别说是见，就是听也没听说过，战士们为之深受感动。

一个老兵说：“我在马鸿逵的队伍里混了十几年，从来没有被人这样体贴过，除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谁还能这样对待我呀。”

“过去当官的见了我们，不是打就是骂，像对牲口一样吆喝使唤，现在上级还为我们当兵的擦澡，真是前后两重天呀。”

没几天工夫，像叫花子一样的士兵们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一个个就像过春节一样的干净整洁。

过去马家军的后勤供给没有一个统一的制度，一切由长官个人意志定，“官喝兵血”现象相当普遍，当兵的两年才发给一套衣服，不长时间就破成了渔网。独2军实行统一供给制后，上级规定什么就发什么。从脚上穿的，头上戴的到床上铺的盖的应有尽有。最受士兵们欢迎的是高腰解放鞋，穿在脚上既舒服又轻便，特别是它的名称对士兵们更具有吸引力。

为此，各级后勤部门还专门出了一期简报，对“解放鞋”的名称和来历进行了有意义的宣传。

为了改善部队的生活水平，独2军打破了过去当兵吃粮的旧习惯传统，专门成立了各级生产机构，抽调一些部队垦荒种地，大力开展农副业生产，使官兵生活有了很大改善。

在我军的教育和指引下，独2军广大官兵的觉悟不断提高。全军还建立和健全了各级组织，从士兵的积极分子中发展了第一批骨干。

经过一年的努力，独2军真正被改造成为一支人民军队。对此，军长马惇靖无比钦佩。

如今，当年独2军的老战士大都已80多岁，多年来，他们默默无闻耕耘在农垦建设上，为宁夏的农垦建设作出了特殊贡献。这些老战士晚年感慨万千，纷纷追忆他们的老军长马鸿宾、马惇靖当年率领第81军起义的往事。他们说：“现在老有所养，幸福地安度晚年，都是当年马鸿宾、马惇靖父子俩选择正确道路的结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