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中国历史上哪段时期最混乱,“五胡十六国”若称第二,没有任何时期能称第一;由于咱们普遍对这段历史的不了解,导致了一些大神级的人物沦为了沧海遗珠、少有人知。比如今天笔者要说的这位。
当时,最强大的羯赵政权对弱小的前凉发起了猛攻,后者组织全国的兵力也难以抵抗;危急时刻,一位年轻的儒生两次临危受命、三次击败后赵名将麻秋,保卫了前凉这个当时唯一身处北方的汉族政权,让横行中原数十年的石虎毫无脾气,从此放弃了西进的打算。
这位力挽狂澜的奇才,名为谢艾。
我们先大概了解下上述事件的时代背景。
后赵,是羯族枭雄石勒建立的政权,所以史书中称其为“羯赵”。巅峰时期,它占据了除河西、辽西、辽东以外的整个北方地区,成了西晋灭亡以来最强大的政权。公元333年,石勒的侄子、曾经的后赵第一猛将石虎篡位,他为人凶狠残暴、生性喜好打仗,多次派兵袭扰东晋荆州、扬州边境,给当地军民造成了巨大伤害。
而前凉,则是河西汉族世家张氏建立的地方政权。当初八王之乱期间,凉州刺史张轨在当地起用人才、发展生产、推广文化、保境安民,让凉州成了当时的一片净土。西晋灭亡后,大量中原士族逃向这里,凉州也成了汉族在北方仅存的地方政权;张氏出于生存的需要,在继续向东晋称臣的同时,也先后向前赵(匈奴建立的政权)、后赵称藩。公元324年,前赵封张茂为凉王,张氏已成了事实上的独立政权。
到了公元346年5月,凉王张骏去世,其子张重华继位。出于对石虎的惧怕,他在第一时间向后赵遣使报丧,其后才派人去东晋;
只可惜,石虎并不是个讲道义的人,对所谓的“礼不伐丧”嗤之以鼻。在他眼里,不到20岁的张重华成为凉州之主,无疑是自己吞并河西的大好时机。
于是,随着石虎一声令下,后赵的虎狼大军浩浩荡荡杀向河西。其中,王擢(zhuó)突袭武街,掳走百姓七千多户;麻秋、孙伏都攻打金城,前凉太守张冲望风而降。听闻门户轻易失守,凉州上下为之震动。
重点说说这个麻秋,这位羯族名将向来英勇善战,曾先后击败氐族首领苻洪、段部鲜卑首领段辽,生平遇到的最大失败就是输给了慕容恪。不过,输给这位大佬可一点都不丢脸。
而后赵军队,则一向以骁勇彪悍闻名,在祖逖、陶侃死后,整个东晋都对赵军战战兢兢。
因此,当面对这一强敌入侵,张重华压根不敢怠慢,他迅速征调了境内的所有兵员,交给了征南将军裴恒,几乎压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
然而,裴恒辜负了张重华的期望,也许是出于对麻秋、赵军的惧怕,他抵达广武后,久久按兵不动,让前凉君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危急时刻,凉州司马张耽向张重华推荐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书生,名为谢艾。此人当时职务是主簿,并未担任过主将;但鉴于张耽力赞他文武双全、通晓兵法,同时其他老将个个吓得不敢出头,张重华只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立即召见了他。
谢艾语出惊人,声称自己用7000人就能搞定不可一世的麻秋。张重华半信半疑,只给了他5000,想以较小的代价试试这位书生的成色。
谢艾也不计较,领了兵立即连夜动身,途中休息了一阵、让军士们吃饱喝足,然后天还没亮就摸到赵军大营、对麻秋发动了袭击。
而麻秋这边,由于这些天丝毫没遇到像样的抵抗,以为前凉军队已经被吓破了胆,由此放松了警惕。因此,当谢艾的军队鼓噪着杀来时,衣衫不整、睡眼朦胧的赵军瞬时陷入了混乱,5000多人被斩首,麻秋骑马仓皇而逃、好歹捡回了一条命。
没多久,在石虎的命令下,麻秋卷土重来。赵军势如破竹,拿下大夏、进逼枹(fú)罕(今甘肃省临夏县),虽然在其后遭受了小挫折,但随着石虎加派援兵,前凉军队再次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张重华派去迎敌的大将宋秦甚至临阵降敌,帮助麻秋如入无人之境。
当紧急军情文书如同雪片般飞来时,张重华再度依仗谢艾,将三万主力军拨给他迎敌;谢艾立即带着军队迎战,在临河与麻秋率领的赵军主力不期而遇。
后赵军队衣甲鲜明、气势汹汹,前凉军人无不心里打鼓。谢艾则不慌不忙,只见他召来部下张瑁耳语几句,随后自己乘着战车慢悠悠地驶向赵军,口里叫嚣着让麻秋出来答话。
眼见谢艾一副书生打扮、举止恬淡地在阵前吆五喝六,麻秋气不打一处来:“谢艾区区年轻书生,身在战场竟然如此嚣张,这摆明了是轻视我。跟这小子谈什么谈,直接杀过去干掉他!”于是,他派3000手持长矛的精锐龙骧军排好阵势、驱马直向谢艾扑来。
一时间千马奔腾、地动山摇,看到赵军向自己杀来,前两将士无不面露惧色,有人甚至劝说谢艾赶紧回阵躲避。然而谢艾仍旧不慌不忙,甚至还让人搬来胡床(小板凳),自己下车大大咧咧地坐在上面,还让将士在左右排开、不得乱动。
后赵龙骧军逐渐逼近,谢艾仍旧淡定地坐着,还指指点点作势指挥军队。赵人疑惑不已,不禁停了下来,寻思着谢艾这是不是有什么诡计。
这时,赵军身后突然传来喊杀声,原来是张瑁带着轻骑绕道包抄了过来,此时谢艾也一跃而起,率领主力扑杀过去。赵军顿时阵型大乱,麻秋带头逃跑,共有1.3万人被斩、俘。
石虎自然不甘心此等惨败,20多天后,他加派人手,麻秋、石宁、刘宁、王擢共率12万兵马再次浩浩荡荡杀向凉州。张重华不敢怠慢,直接任命谢艾为使持节、都督征讨诸军事、行卫将军,带着2万兵马迎敌。
谢艾还是干脆利落,带着人马迎头向赵军杀去,他先击败对方前锋王擢,随后直接硬刚老对手麻秋,再次斩杀数千人、夺得牛羊等牲畜十多万头。麻秋被打得毫无脾气,一溜烟跑到了金城,再也没有迎战谢艾的勇气。
战败的消息接连传来,不可一世的石虎也不仅无可奈何,他叹道:“想当初吾以偏师定九州、所向无敌;如今却以九州之力被困于枹罕。看来凉州有奇才,不可小瞧啊!”从此他雄心渐减,越发醉心于骄奢淫逸、享受人生,直至走向死亡。
至于谢艾,则因再造前凉的赫赫战功深受张重华重用。然而,比战场上的敌人更可怕的威胁,往往是来自身边的战友;见到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大出风头,其他身居高位的豪门望族自然不乐意了,在他们的诋毁、排挤下,没过多久,谢艾就被赶出了朝廷、发配到酒泉当太守。
公元353年11月,张重华病重弥留之际留下遗诏,命令征召谢艾回朝廷,以监察中外诸军事之职担任辅政大臣。然而,张祚、赵长等人藏起了这份遗书;张重华去世后,张曜灵继位,赵长假传遗命,任命张祚掌控军政大权。一个月后,张祚篡位,废黜张耀灵、诛杀谢艾,前凉政权也日渐不堪、慢慢走向了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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