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4年，天京沦陷，李秀成被捕杀，标志着太平天国运动正式失败了。然而，太平天国的余部还未放弃斗争，他们转战到全国各地，掀起了又一波反清斗争的高潮。这其中许多比较有名的事件，例如张汶祥于1870年刺杀了两江总督马新贻，这个故事被拍成了电影《投名状》；1874年，天国后期名将杨辅清在福建密谋再次起义，遭到叛徒出卖而被捕杀。而本文所讲的赖文光则领导了新捻军起义，在北方叱咤风云。

一，捻军起义——太平天国运动的支系

1851年，洪秀全等在广西金田村发动了起义，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运动。同一年，北方的河南安徽一带出现了捻军起义。当时，北方出现旱灾，许多农民为了生存，于是聚众起事。

1853年，太平军定都于南京，开始出兵北伐，一直打到了天津一带，震动了清王朝。此时，捻军则趁机响应，纷纷揭竿而起，和太平军联合作战。1855年，黄河决口，北方大量的流民加入了捻军，于是捻军运动开始进入高潮。当年秋天，各路捻军会盟亳州，推张乐行为盟主，制定《行军条例》十九条，建立黄、白、蓝、黑、红“五旗军制”，正式组建了捻军。

和太平军不同的是捻军缺乏统一的领导和严密的组织，各旗间互不统属，集团林立，因此对清朝的威胁也就远远小于太平天国。1857年，捻军南下，和李秀成会师。从此之后，捻军接受了太平天国的封号。不过，张乐行只是“听封不听调”，还未完全加入太平军。年底，捻军出现了分裂，大部分捻军返回淮北，而张乐行、龚得等少数留在淮南与太平军并肩作战，还有一支在孙葵心、张宗禹的带领下转入河南和山东。

张乐行带领捻军和清军征战，牵制了清朝的八旗主力，被洪秀全封为“沃王”。陈玉成和李秀成掀起第二波反清高潮的时候，捻军也东征淮安，北攻开封，南下湖北，甚至和英法联军交战，给太平军很大的支援。然而，当太平军西征湖北失败，李秀成转战江南，湘军反扑后，捻军也失去了依托，逐渐陷入了低潮。

二，赖文光西北军的远征

1862年，安庆陷落，天京西部屏障丢失，陈玉成陷入了苦战。为了联系北方起义军，扩大基地，陈玉成派遣遵王赖文光等出兵西北。赖文光，广西人，很早就加入了拜上帝会和太平军，是太平军中的老干部了。在早期，他主要担任文官。天京变乱后，人才凋零，赖文光弃文从武，督师江北，辅助陈玉成东征西讨。

1861年3月10日，赖文光部在安徽大败清副将余际昌部，夺占霍山。陈玉成攻克了黄冈后，交给赖文光镇守。6月15日，李秀成攻陷了武昌（鄂州），赖文光向李秀成报告了“江北军情大略”。然而李秀成不顾大局，擅自撤军，东征江南，使得西征军陷入了危机。不久，赖文光不得已从黄州撤军，和陈玉成汇合。他对陈玉成说：“务宜北连张苗以因京左，次出奇兵进取荆襄之地，不出半年，兵多将广，可图恢复皖省，俾得京门巩固，此为上策。”最初，陈玉成并未采取其主张。等安庆陷落后，陈玉成才亡羊补牢，派遣赖文光、陈得才、梁成富、蓝成春等带领西北军北征，以“广招兵马，早复皖省”。

1862年2月，赖文光的西北军渡过淮河，围攻颍州不下，于是从南阳转入陕南，进逼西安。这时候，传来了庐州危急的消息，他于是带领西北回援，在舞阳会合了马融。然而，不久陈玉成被苗沛霖所害，庐州陷落。赖文光决定再次远征西北。1863年2月，西北军攻克了安康。10月，赖文光和陈德才汇合，攻陷了汉中，建立了新的基地。

这时候，石达开也转战到了滇北，试图进入四川建立基地。可惜赖文光没有能够和石达开建立联系，不然两大太平军相互配合，攻占四川盆地，建立大后方是没有多大问题的。不久，石达开的部队在大渡河全军覆没。

1864年2月，赖文光接到天京危机的消息，于是兵分三路回援天京。西北军到达了南阳一带后，大量的捻军伍赶来汇合，于是人数激增。赖文光重整了队伍，兵分四路向天京挺进。其中，赖文光和张宗禹亲自带领的是第二路大军。5月底，赖文光等进入了湖北，于德安寿山大败清兵，击毙护军统领舒保、营总德隆阿等。

正当西北军浩浩荡荡向天京开进时，天京陷落的消息很快传来，一时间人心涣散，士气大挫。清朝军队开始调集主力对西北军和捻军发动了围攻，陈得才部在霍山战败自杀，马融和等投敌，蓝成春被害，陈得才服毒自杀，赖文光的二路大军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关键时刻，赖文光决定带领决定挺进中原。

三，重组捻军，击杀僧格林沁

1864年11月，赖文光和张宗禹带领西北军和捻军在南阳一带进行了整编，将两大军队编成了一支新的部队，统一由赖文光领导，于是捻军和太平军正式实现了合流。人们将这些军队称为“新捻军”，实际上他们沿用太平天国的年号和封号，应该算是太平天国运动的延续。这支新捻军为了适应北方大平原作战，选择了增加骑兵，加强部队的机动性。随后，他们就开始纵横中原了。

12月，八旗军的主将僧格林沁调集了大部分开始对新捻军发动了进攻。僧格林沁，蒙古人，能征善战，曾经带领大军击溃了林凤祥、李开芳的北伐大军，在大沽口击败英法联军，被称为“国之柱石”，与曾国藩合称“南曾北僧”。后来，他领导了北方平定捻军的战争。1862年，他统领蒙古骑兵和直、鲁、豫、鄂、皖五省兵马，并收降了十几万捻军，对捻军发动了全面反攻。

僧格林沁

然而，僧格林沁却遇到一生最大的敌人——赖文光。12月，僧格林沁在邓州被新捻军击败。1865年，僧格林沁又在鲁山遭遇惨败。随后，赖文光等带领新捻军不断在河南、湖北一带流动作战，搞得清军疲于奔命。最后，捻军又东进山东，继续和清军打游击战。

进入山东后，僧格林沁依然紧追不舍。于是，赖文光决定给僧格林沁来一个圈套，他们用小部队将僧格林沁引诱到曹州（菏泽）高楼寨，将之重重包围。5月，僧格林沁冒死突围，逃至曹州吴家店时，重伤坠马，被捻军斩杀，一代名将就此战死沙场，其部损失达7000人。

四，南征北战，最终未能冲破天罗地网

僧格林沁被杀，朝廷一片震惊。随后，清朝又调动曾国藩统领湘军北上作战。曾国藩见捻军擅长流动作战，于是采取了“以静制动”的方针，在北方各省设防围堵。为了应对曾国藩的新政策，赖文光和张宗禹兵分两路，在更大范围内流动作战。9月，赖文光与张宗禹在禹州，进行了突袭，击垮了河南巡抚李鹤年的豫军，进入山东，使得曾国藩的河防计划破产。

但是长期流动作战，没有可靠的基地，就会“独立难持，孤立难久”。为此，赖文光决定联合更多的力量。他派遣张宗禹进入西北，联合回民起义军，组成了西捻军；自己则继续在中原活动，是为东捻军。东西捻军相互配合，牵制清军。

1866年10月底，赖文光带领东捻军越过黄河故道，补充队伍和粮食。然而，东捻军再次陷入了河防圈套，始终没有突破黄河回到山东。为此，赖文光攻入湖北，然而开始分兵进攻。一支部队攻入河南陕西，联络西捻军，重建基地；另一支部队西征四川，和贵州的苗民起义取得联系。这时候，李鸿章改变了曾国藩的河防计划，采取了各省联合三四面围困方法。

1867年，东捻军逐渐失势。1月，赖文光在湖北歼灭了清军4000人。不久，他们又攻破了刘铭传、唐殿魁、田履安、吴维章等，但是击毙敌人仅仅600人。随后，清军调集大炮对捻军后方猛攻，捻军阵亡多达万人，8000人被俘，损失非常惨重，此战为尹隆河之战。尹隆河之战后，赖文光又带领残余部队转战河南湖北，消灭湘军8000人。此后，赖文光想带领部队西渡汉水入川，但是遭到失败。随后，他被困死在湖北和河南交界一带。

6月，赖文光做殊死一搏，带领部队突破包围圈，直接冲到了山东。而山东巡抚丁宝桢军队则联合英法军队来围攻，赖文光被迫进入胶东。此后，李鸿章在山东外围设置了内外两重防线，企图将东捻军困死在胶东半岛。赖文光看到清军在修建防御工事，于是干净突围，经过三番进攻，东捻军终于突破了清军防线，进入了潍县、昌乐，使李鸿章的计谋失败。

然而，东捻军此时又陷入了清军的另外一个包围圈，无论赖文光如何南征北战，都无法冲破清军新的防线。这时候，秋天到来，河水泛滥，东捻军出现了当初北伐军一样的困境，军心开始动摇起来。1867年11月，淮军将领刘铭传袭击东捻军，使其精锐丧失殆尽。24日，赖文光带领捻军对清军发动了决战，结果损失了3万人。此后，赖文光带领残余的5000人南下江苏，一路上遭到清军的围追堵截，到扬州时仅剩下了1000多人。最后，赖文光被吴毓兰部淮军击败，自己也被俘虏。

被俘虏之后，赖文光解决投降。他在监狱中写下了《赖文光自述》，记载了太平天国和自己的作战历史，为后来研究天平天国运动提供宝贵的资料。1月10日，他在扬州城外从容就义，去世前，他说“惟一死以报国家，以全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