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的形成，是因为有前车之鉴。如果轻易地破坏了规矩，必将重蹈覆辙。

东汉朝廷，自第三代皇帝汉章帝刘炟（dá）登基，这帅哥就摈弃了老爸汉明帝严禁外戚参与朝政和不得封侯的政治遗嘱，并逐渐疏于对权臣贵戚（帝王的亲族）的防范，导致宫廷内讧（hòng）愈演愈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僧多肉少的餐桌上，权利斗争从未停止过。

蔡伦塑像

当时，章帝的后宫，有三对姐妹，一对姓窦，一对姓宋，一对姓梁，还有一位申姓的贵妃。姐姐俏，妹妹萌，个个都是极品，粉黛娥媚，袅袅风姿，有骨感，是来自各大艺术院校的校花，更是现实版的七仙女、小粉红。名叫窦章德的窦皇后压倒群芳，为老大。旧时的法典，没有“重婚”的词条。只要喜欢，就可以占用大量资源。兴许，实行的是“一房一妻”制，房多婆姨就多，一房二房，三房四房，金屋藏娇，有“爱巢”，也有“行宫”。姐姐和妹妹，也是大老婆和小老婆之间碍于情面的代称。

窦氏自幼能歌善舞，丰姿嫣然，优雅贤淑。公元77年，也就是蔡伦入宫的第三个年头，她和妹妹均被入选进了长秋宫。对窦氏的才色，章帝早有耳闻，还多次垂询宫里官员，召见时，窦氏面晕浅春、缬（xié）眼流视，绝对是讨人迷恋的那一款。章帝心旌摇荡，立刻燃烧了，太后也打心眼里喜欢。次年，章帝就立她为后，立妹妹为贵人。

后宫，是怨念最多的地方！也深得章帝喜爱的大宋贵人，进宫后很快有了弄璋之喜，生了皇子刘庆，小梁贵人又生皇子刘肇。刘庆被立为太子。

操纵朝政的马太后去世，窦后的权利欲骤然膨胀，处心积虑提升自己的人气。只是大家都持有准生证，而她最受专宠，却无生育，毫无妊娠迹象。真愁人，不疯也快了！

不，我有的你们不能有，你们有的我必须有。即便谁都输了，我也不能输、不会输。窦皇后认为，作为女人，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短板，是脸上长的一颗招人鄙夷的痣。一发狠，她就把疼转化为妒，继而又转化为仇，变得陌生、冷血。弈林有了硝烟，姐妹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不想，只顾打人，却闪了自己的手。

太后在时，宋、梁贵人尚能自保，太后去世，窦后就痛下杀手锏，诬陷宋贵人用蛊惑术诅咒她想要取而代之。安排20岁的小黄门蔡伦领头核实这件事，把宋贵人下狱治罪。从此，蔡伦被卷入宫廷斗争的云霄飞车，阴差阳错，兜子里也就鼓囊囊有了政治股份。

蛊惑术即厌（yā）胜术，又称魇（yǎn）镇，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巫蛊或挟邪媚道。这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一种巫术，是人的形象在夜间的写照。无论宫廷还是民间，情绪受压抑而愤愤不平的人常会用此暗招。巫蛊这东西，谁碰谁遭殃。汉武帝的皇后卫子夫，因为巫蛊事件惹火烧身，皇太子和外戚就被一锅端了。

也许，汉章帝爱妻之娇，敬妻之贤，看重窦后勤劳国事的份上，批准奏议，将宋贵人说成大恶。宋贵人很害怕，儿子做了太子，欢欢喜喜没有几天，便中了邪。想向皇帝解释，行吗？不行！没有绿色通道；不想死，行吗？也不行！会连累太子。宋贵人只得“招认”，与妹妹双双服毒身亡。

父亲宋扬削职归里，被地方官投井下石，关了小黑屋。刘庆贬清河王，还未上台就下台，被边缘化，改立刘肇为太子。

耒阳蔡伦墓祠塑像

没有什么比女人难懂！没有什么更比有心机的女人会演戏！她们总是擅长把脏水泼在外面，把口水唾给别人。

窦皇后移花接木，一边在皇帝面前惠风细雨，一边在梁贵人那头巧言令色。尽管，梁贵人知道，孩子都是娘一脚踏进棺材从鬼门关要的，但自己却不是窦后对手，不得不情愿将刚刚出生的似乎还没有过多感受体温的儿子过继窦后收养。梁家还佯装庆幸，说：“肇被立为太子，日后一定不会亏待我等。”这些话被人打了语音包，传到窦后耳朵。不久，窦后用“飞书”陷害梁贵人。飞书是什么呢？就是匿名信。梁贵人姐妹终于抑郁而死。

朝廷下诏书说：“刘庆自孩提，就迷惑无常，恐是继承了他娘亲凶恶的作风，不能奉祀宗庙。皇太子刘肇由皇后保育，培养他准会有很好的品性，可望成为大器。”

几年后，32岁的章帝被接连发来电函，说要专机前往参加瑶池最高峰会。也有说，他是驾车追赶宋、梁四位贵人去了，想离她们近一些，免得她们寂寞、冷清。

国不可一日无主。

10岁的皇太子刘肇即位，顺利实现最高权力交接。

每一次皇帝驾崩的悲痛，却能换来皇后升格的喜悦。年纪轻轻的窦皇后一夜间成了窦太后。为彰显荣耀，掌控权力，太后就公开拉票，采取举手投票、唱名投票、欢呼投票等方式，千方百计圈自己的人。先封尊母为长公主，继而采用批发零售的办法，啤酒肚的哥哥窦宪、鹰鼻鹞眼的弟弟窦笃和窦景、窦环，集体加冕，被委以要职，醒目地写在了大红丝绢上。干部路线决定政治路线。政治的股市里，国舅板一夜间全线飘红，弹冠相庆。

上帝让你灭亡,必先让你膨胀！

特别是太后的兄长大将军窦宪，一看就是不省油的灯，装着一肚子坏水。只知道有山头，不知道有领袖。别人竖着走，他敢横着走。偏偏，朝廷上下又多是吹鼓手、马屁精，个个依附他、巴结他，各种消费抢着有人买单，送上门的更是来者不拒。

窦宪还因担心都（dōu）乡侯刘畅会削弱他的权力，利令智昏，派刺客暗杀，引起了一场骚乱。

你以为你是谁！你知道刘畅又是谁？他可是和帝的皇叔，暗通款曲，还是窦太后宠爱的侯爷。真是的，偷来的锣竟敢使劲儿敲！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

眼看世风败坏，大臣们痛心疾首。愤怒不已的名儒丁鸿上书，为皇帝的幼弱无助而呼号流涕。

这时，在宦官群里较为出镜冒泡的一个人物叫郑众，职务是中常侍兼钩盾令（负责皇家园林的官员）。经过观察，和帝觉得，只有这个人，一心忠于王室，不依附外戚巴结豪党，又有“防大汛，救大灾”的能力和敏锐的嗅觉。就十分亲信他，聘为顶级政治顾问，让他观衅（xìn）伺隙，便（biàn）宜行事。

够了！是该采取措施的时候了。

公元92年，篝火狐鸣、图谋不轨、又有前科的窦宪，像发狂的公牛，要召唤他的一帮碰瓷党的兄弟群殴，终因与皇权叫板，擦枪走火。汉和帝——这位政治荒原上的“少年突击队”，也就顾不得瓷器店里打老鼠，迅速打开军事沙盘，以摔杯为号，发起快闪行动。与郑众合谋，干净利落地只用了一个词——去死吧，就点名将窦宪一伙打发了。可恨的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窦氏兄弟拉了许多阿猫阿狗垫背。

玩火玩大了！曾经的涨停板转眼崩盘，一副好牌被打得稀烂。

悲剧，就是把好的东西毁灭。尽管，作为新军阀的窦宪在击败匈奴中打了许多大仗、硬仗、恶仗、胜仗，公司老板还是给这个极端分子下了一份丢掉饭碗和性命的罚单。折戟沉沙，不存在翻盘、再来一局和重整行装再出发的可能。

芳龄三十出头的女强人窦后也被皇帝狠狠地甩了一句话：“看着办吧！”她不知道和宋、梁贵人是打了平手，还是赚了？总之，状态很差、很抓狂、很受伤，结局很魔幻。不几年，马路社称，郁闷而死，伤心离场。

生活无论多么留连，都不能重来。窦后不相信有命，但最终决定认命。尽管赢在了起跑线上，却无法笑到最后。和帝废其太后尊号，追封生母小梁贵人为皇太后。

内讧玩的就是心跳，历来是有权势的人闲着无聊，搞的内耗。长期困于温饱阶层的人虽则少了一种游戏，却也免了一种灾难。

蔡伦画像

这时候，外戚专权像洪水一般汹涌而来，哗然而去！但最糟糕的事情并没有完结，继续的还在继续。

《蔡伦纸话》选编五）

（文/沙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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