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皇帝溥仪目露凶光，愤然拿出手枪，指着孙耀庭咆哮着：“竟敢在背后对朕说三道四，朕要一枪毙了你!”

孙耀庭吓坏了。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哆哆嗦嗦地为自己辩解：“奴才不敢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啊……”

在孙耀庭带着哭腔的哆嗦声中，溥仪慢慢收起了手枪，眼里的凶光也消散了许多。

这是孙耀庭第二次进入皇宫，在皇后婉容身边做贴身太监时发生的一幕。

孙耀庭，是中国清朝末代太监。为了替父报仇，为了光宗耀祖，更为了能够吃饱饭好好活着，他在刀尖上舔血，几次都差点送了命。

命运多舛，为改命，自净身

1902年11月30日凌晨，天津静海县西双塘村，村东茅屋内传出新生儿的哭声，打破了夜的宁静，这个新生儿就是孙耀庭。

然而，他的出生并没有给这个家增添多少欢喜，他父亲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了。这个饱经风霜的汉子，在为一家人的生计发愁。

孙耀庭一家六口，靠父母给地主家扛活艰难度日。

在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时，他的父亲把家里仅有的七分地典当给了地主。没想到，攒了几年钱，想赎回来时，地主却翻脸不认账了。

地主改了典当文书，愣说他买了孙耀庭家的土地。为了霸占孙家这七分地，地主设计放了一把大火，嫁祸给了孙耀庭的父亲。

他的父亲被冤入狱，大哥去地主家讨公道时，气得喝了煤油，抢救过来后，也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关进了监狱。

少了挣钱的主劳力，本就贫穷的家庭更穷了。孙耀庭的母亲只能带着几个孩子四处流浪，以乞讨为生。

他的父亲和大哥出狱后，大哥去了法国打工，父亲在河中摆渡，一天挣几个子。虽然不用到处去乞讨了，但是，还是经常挨饿，喝上一顿玉米粥都成奢望，寒冷的冬季，一家人只能挤在一床破棉絮中取暖。

孙耀庭都8岁了，他们还是居无定所，日子越来越穷。

父亲紧锁的眉头，让孙耀庭心疼不已，他决定“报仇”。然而，他知道违反法律的事不能做，那样不仅害了自己，也会害了家人。

他想起了记忆中的太监“小德张”，他的老乡，慈禧太后身边的那个红人。

6岁那年，孙耀庭趴在父亲的背上，目睹了“小德张”荣归故里时的场景。

一艘艘满载货物的大船，船上穿着绫罗绸缎的人们，令他羡慕不已。

更让他羡慕的是：沿路权贵对“小德张”的毕恭毕敬；县长亲自带着手下人帮“小德张”的船拉纤；特别是“小德张”回到村子时，当初嘲笑他家贫的地主少掌柜吓坏了，特意跑过去磕头赔罪。

他想成为“小德张”那样的人，再也不会挨饿，不被欺负。

心里这样想着，8岁的他，在父亲为他净身时，那把锋利的剃须刀虽然令他恐惧，但他依然坚强地鼓励父亲：“爹爹，动手吧!……”

“啊!……”随着孙耀庭的一声惨叫，下体被整个割了下来，鲜血喷涌而出，他昏死了过去。三天三夜后，一直高烧不退的他才清醒过来。100多天，伤口才长出新肉结痂。

就在他满怀期待，等着进皇宫时，皇帝宣布退位的消息传来。

他的父亲大放悲声，埋怨自己害了孩子。

把未来的赌注押在别人身上，命运只能被别人左右。把命运抓在自己手中，时机成熟，绝处也能逢生。

绝处逢生

男子净身后，力气会变小。孙耀庭的父母怕他将来不能靠体力谋生，就咬牙把他送进私塾读书。

在孙耀庭读书这几年，父亲承担起了先生家七八十亩地的春耕秋收，母亲常年替师娘做饭。如此，先生也免去了他每年的学费。

读书机会的来之不易，让孙耀庭无比珍惜，一直勤奋上进。

皇帝虽然退位了，但是，小朝廷的存在为孙耀庭进入皇宫提供了机会。

在他15岁时，亲戚为他在载涛贝勒府谋了个差事。

在载涛贝勒府1年多，机灵、勤劳、会说话的孙耀庭，深得载涛夫妇喜欢。

载涛贝勒听说他念过书，就监督他练字；还教他京剧里的功夫，每天监督他练习。

他很感激贝勒夫妇的善待，只是府上每月给的钱太少，没有余钱接济家里，这让他觉得愧对家人。

他认为还是得进皇宫，成为“小德张”那样的人，才有能力帮助家里，便辞了职。

没多久，在一个远房亲戚的帮助下，他进了皇宫，在瘫痪的太监总管任德祥手下当差，照顾总管的饮食起居，为他端屎端尿，而且还是皇宫里的黑户，没有工资。

比在贝勒府还惨，但这毕竟是通向梦想的路。

无论工作还是学习，他都很踏实，力求做到最好。这为他迎来了第一次转运的机会。

春节前夕，端康皇太妃宫里戏班排戏缺人，听说孙耀庭机灵聪敏、识字，还在载涛贝勒府练过戏功，就把他要了过去，还给他赐了名，入了册，每月也有了工资。

孙耀庭高兴坏了，每天乐呵呵的，可乐极了易生悲。

他不小心摔了张安吉师父的饭碗，又不懂太监们的大忌，冒冒失失地说：“师父，不好了，我把你的饭碗给砸了!”

饭碗被砸了，这还了得，张安吉火冒三丈，可孙耀庭还蒙在鼓里，诚实地说：“全砸了!”

这下彻底惹恼了张安吉，他愤怒地喊来敬事房的人，狠狠打了孙耀庭二十竹板子。他的屁股都被打烂了，十几天才能勉强走点路。

这二十板子，让他不再忘乎所以，时刻记着自己的位置，默默地强大自己。

他以戏班里的能人为榜样，苦练戏功，除了吃饭，每天五更起，练到掌灯时分，一刻也不敢浪费。

终于，他成了戏班里不可缺少的“角儿”，让端康皇太妃更加重视。给他指认了司房二首领刘子余为师，把他调到了司房重地。

这样孙耀庭的月例长了不少，三位首领和两位大师父额外分钱时还会分给他一份，火食也好了许多。特别是司房的三个首领王顺山、刘子余、信修明都是人品好，有学问的人。

孙耀庭如鱼得水，愉快地奋进着。就在他一步步向目标靠近时，意外又发生了。

刀尖上求生

1923年旧历6月26日，晚上八九点钟时，一场大火烧红了皇宫西北角的天。建福宫起火了，这里是清朝历代皇帝收藏珍宝的重地。

此时，皇帝刚刚在建福宫看完电影，正要离去。

大火让皇帝暴跳如雷，他怒吼着，要遣散宫里的太监。他认为火灾是偷东西的太监制造的，是为了掩盖罪行，并且要害死他。

数千名太监被赶出皇宫，包括孙耀庭。

不久后，因为遣散了大部分太监，皇宫里缺了人手。端康皇太妃想起了会唱戏又机灵的孙耀庭，就差人把他找了回去。

没想到中途被皇帝身边的太监截了去。孙耀庭被派到了皇后婉容的宫里。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皇帝的喜怒无常，总让孙耀庭胆战心惊。

这种心情压抑的他难受。闲暇时，他就跟太监们一起聊聊天放松一下。

人一凑堆，总有人喜欢八卦，忘了皇宫里的规矩。但孙耀庭时刻谨记着，可他还是惹上事了。

那天，太监们问起他皇后和皇帝不正常的夫妻生活，孙耀庭敷衍了几句，却被路过的皇帝听到了。

皇帝愤怒地拧着他的耳朵，把他拖到养心殿。

用手枪逼着孙耀庭，要他交代罪行。孙耀庭吓坏了，语无伦次地求饶着，告诉溥仪自己并没有议论他。

还好，皇帝放下了手枪，孙耀庭又一次死里逃生，却没有逃过再次被赶出皇宫的命运。

1924年11月，冯玉祥在北京发动政变，带着军队闯入皇宫，要求溥仪带着家眷和宫女、太监，20分钟内必须全部离开皇宫。

当溥仪带着皇后偷偷投靠了日本时，孙耀庭又一次被抛弃了。

几年后，漂浮不定的他，在皇帝召人时，再次回到皇帝身边，此时，溥仪已经成为日本人操纵的傀儡皇帝。

皇帝的脾气更加喜怒无常了。

他会因为太监搬桌子时碰了门框而大怒，说是冲了门神，就把那个太监的屁股打得皮开肉绽；跟孙耀庭一起伺候皇帝的马德清，因为叫孙耀庭一起吃皇帝赏赐的饼干，被打得手上的肉变成黑紫才罢休……

只是皇帝对他出奇的好，到哪里都喜欢带着他。他晕高，皇帝就下命令再也不能让他爬高；他为不认字的太监写悔过书，在皇帝面前被打嘴时，皇帝愤怒地把打他的人打了一顿。

可即使这样，孙耀庭每天还是吓得够呛。但是，善良正义的事情他依然小心地做着。

皇宫里有规定，擦桌子的抹布，擦浴室的抹布，必须分开使用。可是一个太监给混用了。孙耀庭虽然看见了，但是他怕这个太监挨板子，就装作没看到，结果被管事的毒打了一顿，打得手都黑紫了还再打。皇帝急匆匆赶来才制止了。

被打后，皇帝亲自拿来药给他抹，听说他吐血了，赶紧请来太医为他诊治。

可是这次他染上了肺病。医生说需要隔离，他又一次离开皇宫。这一次虽然得到皇帝的信任和关心，但是，喜怒无常的皇帝还是让他害怕了，他巴不得赶紧逃离这里。

离开皇宫后，他拿着皇帝给他的500块钱，看好病，住进了兴隆寺。

在皇宫折腾这些年，孙耀庭拼尽全力，给家里改善了生活条件，为家里换了新房，为弟弟娶了媳妇。虽然，再次出宫时，他手里只有皇帝给的500块钱。

但是，他尽力了。

生活就是这样，有的人含着金汤匙出生，而有的人为了一口饭就要拼尽一生。但是，他们一样值得尊重，因为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他们都选择正路，努力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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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语宸】

【排版 | 桑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