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正统,或者并不复杂:正者,文化传承有道;统者,疆域已具备统一基础。五胡时,前秦已成统一之势,但其皇族乃氐族,文化制度异于汉人太多;淝水之战一朝失势,顷刻四分五裂。东晋末年,刘裕平灭南燕、谯蜀、威压前秦,已有统一之势,可惜一招不慎,与建立正统失之交臂。
以刘裕之强,尚与正统失之交臂
刘裕以北府兵起家,攻取巴蜀中原以及山东之后,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冒大风险,迁都荆楚,再攻取关中;一种是以大气魄,发展近海海军,海陆并进先攻取河北。前一种目前还没有在历史上出现过;后一种,明代朱元璋北伐就是先河北后关中,那时候已经有贯通南北的大运河,对付蒙元基本不需要海军。
可惜,刘裕在没有迁都的情况下,就先攻取关中,犯了兵家大忌。南京(建康)地处东南,连荆楚就不那么容易压制;刘裕所灭的谯蜀,就是桓温平灭成汉之后又重新在巴蜀独立的势力。至于说通过中原连接(压制/救援)关中的话,在河北尚未平定时,也是个不稳定的通道。因此,南京(建康)的势力无论从荆楚还是从中原连接关中,都是兵家大忌。刘宋立国后,关中很快就丢失正是因为这种战略局限。
所谓的五代,没有任何一国有能力稳定统治巴蜀、具有统一之势
五代中,后汉仅存续三年余,可以不论:开国皇帝刘知远称帝次年改元之后,当月就去世;继位的刘承祐不能掌控局势,很快被郭威取代。其余四朝,最强是后唐(923-936年):925年,后唐灭前蜀,几乎全据四川;只可惜四川能让唐朝续命,于后唐却无益:在后唐没灭亡时,巴蜀在934年就再次独立。
再次独立的后蜀,在965年时才被北宋攻灭;这就是说,后晋跟后周都是拿后蜀没什么办法。至于后梁,虽然立国时间比较长,但相当不得民心;无论从疆域还是法理,后梁都更像是割据势力。
北方为根基统一全国的话,四川是关键;没能稳定统治四川,那么五代诸朝连统一全国的可能性都不存在,奢谈什么正统简直就是空中楼阁。宋人自己本就是篡权夺位,加上一直没完成全国的真正统一,也就只能捏鼻子承认五代,好让自己显得“合理合法”。
分裂不可怕,可怕的是诸侯(军阀)没文化,不尊敬技术
宋人另修五代史,是因为当时的历史局限(王莽虽立新朝,但录于后汉书);如今我们没必要忌讳历史上的分裂,更为重要的是,我们要避免宋辽夏、宋辽金那样的无效分裂。春秋战国的分裂够长了吧,但它孕育了我们的诸子百家,孕育了秦朝的统一、汉朝的强盛。
统一的时代长久了,社会必然会进步,也必然会积累很多社会问题。良性的神州分裂,只是解决社会问题的不同思想群体各自进行内部试验,再通过外部斗争去检验社会变革的成果。那时候的诸子百家乃至诸侯将相,思想路线虽然大相径庭,但最根本的思考方向,都是治国平天下。恶性的神州分裂,则是辽宋金那样的比烂;这背后,恐怕是科举不完善所致。
知识分两种,一种是管理类的,偏综合性;一种是技术类的,偏创造性。技术类的考核,不是古代科举能完成的,即使如今,也需要实际需求(市场)去验证;但偏偏,我们古代最瞧不起工匠,更别说创造性地搞出专利法。乃至今天,我们社会的专利意识、版权意识仍然比较薄弱,抄袭成风;若是这点无法改进,我们的崛起只是空中楼阁,排名数据再漂亮,也只是因为对手比我们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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