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研作者团队-曲墨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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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外族统治能否带来民族的进步，一直是一个争议巨大的问题。比如那句著名的“李唐一族之所以崛兴,盖取塞外野蛮精悍之血,注入中原文化颓废之躯,旧染既除,新机重启,扩大恢张,遂能别创空前之世局”。于是，有人就认为不需要有国家之分，民族也是想象的共同体。要解答这个问题，我们要回到“民族是想象的共同体”这句话上来。

民族的构建基础，基因层面是血缘，传统层面是文化。血缘带来外观的相似性，文化带来语言习俗的相似性，这会自然而然产生亲近感。这就导致了，民族之间的互相同化，必须要经过长期的通婚交流血缘，共通交流文化，不是说说就能整合起来的。所以不同民族之间互相统治，往往就带来民族压迫。南北朝时代鲜卑人欺压汉人，把汉人视作“一钱汉”是如此；元朝时搞四等人制度，把汉人放在蒙古人、色目人之下也是如此。究其原因，少数民族统治多数民族时，必须保证本民族人口的利益，不然其统治就无法维持。北魏孝文帝拓跋宏，是足够高瞻远瞩，志存高远的君主了吧？他试图全盘汉化，缘何却带来了北魏帝国被六镇兵变所摧毁呢？因为汉化政策只通过把鲜卑贵族转化为汉族门阀，确保了上层鲜卑贵族的利益，却忽视了底层鲜卑兵户的利益，遂招致鲜卑兵户怒火的疯狂反扑，加上自然灾害和朝廷腐败，终于冲垮了北魏帝国。

▲北魏孝文帝

有北魏殷鉴在先，后面的辽金元清都不敢全盘汉化。然而本身汉民族的文化相比周边的少数民族，是具备优势的。他们实施民族压迫的同时，用落后的文化去统治汉民族，很显然是不利于经济、政治、文化的发展的。那有大兄弟就要说了，落后民族统治先进民族要不得，经济、科技处于上游的先进民族统治较为落后的民族又如何呢？其典型，就譬如英国统治印度，不列颠统治期间，印度内部整合程度有很大提高，人均寿命大有上升，还革除了许多陋习。简单地列举英国人的一部分统治结果：英国统治印度期间修建了2.2万千米的铁路，奠定了印度铁路基础，英国的传教士和英国殖民当局在印度建立了一套完整的教育体系，这套教育体系可以说是当时亚洲最发达的，1892印度也通过了强制免疫法，控制天花的流行。1800到1945年，印度人口从1.85亿繁衍到4亿。

▲英属印度

但问题是，英国人统治印度，是为了捞钱捞好处来的呢，还是出于国际主义的善意，来送温暖的呢？很显然，英国人不是去做慈善的。他们之所以要推动印度经济、技术的发展，就好比养绵羊时必须要准备充足草料，才好剪羊毛。如果羊儿不养肥，羊毛从何而来？但羊终究只是羊，断不能赐予与牧羊人一样的地位的。所以英国人终究会欺负印度人。纵然英国统治下印度人人均寿命延长，人口大量繁衍，但大饥荒也是此起彼伏。第一次大饥荒从1769开始到1773年结束，造成1000万人死亡，比二战期间被大屠杀的犹太人还要多几百万。这场大饥荒让当时孟加拉人口锐减了三分之一。最后一次大饥荒发生在1943年，同样在孟加拉，英国因为二战的需要，大量从印度的著名粮仓孟加拉运出粮食，引发了死亡人口300万的孟加拉大饥荒。在英国统治印度时期，发生了大约25次大规模饥荒。1947年印度独立后，建立了民主政府，虽然许多印度人至今仍然生活在最低生活水平线以下，但是再也没有发生过大规模饥荒。

英国著名首相温斯顿·丘吉尔评价说：“我讨厌印度人。他们是残忍的民族，有着野蛮的宗教。饥荒是他们自己的错，他们繁殖起来像兔子。”很显然，英国统治期印度人繁殖率上升，人均寿命延长，是客观现象，但绝非英国人的善心所致。因此，英国虽然凭借技术、经济的优势地位，给印度带来了一些好处，但印度人显然没有为此感恩戴德的理由，他们同时更是被害者，而且英国已经从印度获得了太多利益。殖民统治或者半殖民统治对于民族工商业的破坏也是显而易见的。被殖民、侵略的国家民族为了在技术上追赶上对方，就必须依赖于对方的技术输入。但技术输入不是无代价的，殖民者必然会从这个过程中最大限度地攫取利益。

▲民国买办

买办阶层就是在这个进程中诞生的，他们控制了被侵略国家民族的经济命脉，为侵略者服务。由于买办的存在，民族工商业陷入到长夜难明的困境当中。外国资本通过提供技术支持来换取特权，加以不平等的制度条约以巧取豪夺。本身就具备更高生产力优势之下，外国资本的竞争力又进一步提升，自然能在市场上更加如鱼得水，抢占巨量的份额，民族工商业则由于马太效应，更加发展不起来，陷入一个恶性循环当中。结果就是殖民地或半殖民地的经济发展得越好，只是为宗主国提供更多养料，永远无法形成健康的工商业环境。晚清洋务运动的失败，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完全驱逐殖民者，清除其影响，建立独立自主的工业体系，才能在经济上不再受制于他人之手。如印度甘地推行非暴力不合作运动，就是为了反抗英国的食盐专卖权等大量工商业特权。那么，有没有被征服民族得到征服民族尊重，共同获利的例子呢？还真有，比如苏格兰。

▲马铃薯疫病导致了爱尔兰大饥荒

英格兰佬一向冷酷，印度大饥荒不是个例，英国人对于他们统治多年的爱尔兰同样毫无仁慈。1845年至1850年间的饥荒，在这5年的时间内，英国统治下的爱尔兰人口锐减了将近四分之一；这个数目除了饿死，病死者，也包括了约一百万因饥荒而移居海外的爱尔兰人。但奇怪的是，英国人在大英帝国时期，对于苏格兰人却很友好。这是源于随着帝国的急速扩张，人力严重缺乏。英格兰人长期与苏格兰人争斗又联姻，认可了苏格兰人的实力。他们于是和苏格兰人携起手来，一起殖民海外，统治印度人等被征服民族，几乎做到了英苏之间亲如兄弟，而苏格兰人也为英格兰的殖民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法外之王罗伯特·布鲁斯，是比华莱士更加善战的苏格兰民族英雄

但这一切的前提，仍然建立在英格兰征服苏格兰并不完全依靠武力而是凭借联统的形式，苏格兰人曾凭借顽强的反抗得到英格兰的敬重，威廉·华莱士和罗伯特·布鲁斯时至今日仍然令英格兰人为之颤抖。一切尊重，决不能依靠征服者的恩赐，而是凭借血与火来缔造和守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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