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茅永辉 编辑|燕子 图片|网络

当年，周幽王点燃的那把“骊山烽火”，越发让人觉得恰似一场游戏。到底是事件本身就如同游戏，还是被后来的文人墨客们一点点演绎成了游戏？如今自无从定论，权且作存疑悬案一宗便是。

说周幽王的“骊山烽火”，注定绕不开一个叫作褒姒的女人。公元前782年，周宣王死后，由他的儿子姬宫涅继承了王位，就是周幽王。周幽王登上王位后，吃喝玩乐，荒淫无度，把国家大事置之脑后。宫廷里已经是妃嫔成群，却仍然满足不了他的邪欲，于是，就下令在全国各地挑选美人。一个名叫褒珦的大臣，苦口婆心地规劝周幽王，要他把主要精力用在治理国事上，不可成天耽于酒色游乐。幽王听了勃然大怒，将褒珦送进监狱。从此，身边的人再没有敢劝谏幽王的了。颇有几分滑稽意味的是，解救褒珦的行动，仍然不得不借用给幽王敬献美女的方法。褒珦的亲朋好友想方设法从乡下买来一个漂亮姑娘，用许多装饰品和各种鲜亮的服装，将姑娘打扮得无比美艳，并教她歌舞和宫廷礼节，取名褒姒。果然不出所料，褒姒一被送进宫，即令周幽王高兴异常，很快下令把褒珦释放。周幽王自从得到美人褒姒后，整天与其形影不离，饮酒作乐，以博取褒姒的欢心。但是，褒姒好像并不贪恋宫廷的荣华富贵，整天皱着眉头，没精打采，幽王把国内最好的乐师和歌手都找来，为她演奏歌唱，可褒姒依旧连理都不理。幽王问褒姒：“你连这么好听的音乐都不爱听，还想听什么呢？”褒姒赌气说：“还不如撕绸缎的声音呢！”昏庸的幽王一拍大腿说：“这还不容易，你怎么不早说！”言毕，他立即命人搬来一大堆丝绸，让宫女们从早到晚撕着绸子，以换取褒姒的欢颜一现。

天下许多事幸好一个“巧”字，天下许多事也可惜一个“巧”字。褒姒姑娘就属于可惜赶上了“巧”字，恰巧天派该由她来替周幽王，更确切说是替没落的西周王朝背上一锅。这个逻辑是，西周崩塌在周幽王手里，周幽王是因为忙于取悦女人而荒废了朝政，此女人即为褒姒，所以，褒姒你就是西周覆灭的祸根。天晓得！倘若往前反推200年，王朝的鼎盛时期，你宫里也是嫔妃成群、声色犬马不是？那个时候，别说1个，即便有10个褒姒，撕掉100倍的丝绸，至于将朝廷颠覆吗？你个西周奴隶制度本就是日薄西山、摇摇欲坠，再无人能力挽狂澜，破了败局，到头来，反而拿一个女人来说事。这个时候，写史书传的人怎么不提“商女不知亡国恨”了？一两个写书的男人为给一大群昏庸男人遮羞，居然拉过一个女子挡在前面，何止是一个不妥！

正是在这种荒谬逻辑的支配下，才有了之后更为离奇的“骊山烽火”。骊山，绵延曲折，层峦叠嶂，风景十分秀丽。山上建造了一个供帝王游乐的离宫，远远近近有数十座烽火台。“烽火台”，是古时军事上的一种警报设置。说有一天，周幽王携同褒姒，前呼后拥、车马喧嚣地来到了骊山。在骊山离宫，幽王与褒姒一面美酒伴着佳肴，一面观赏美景中嬉闹取乐。这时，周幽王暗地里下令点燃了烽火，各个烽火台看到报警的烽火腾起，便一个接着一个地燃烧起来，一时狼烟四起，直冲云霄。附近各诸侯一见到滚滚狼烟，以为西周国都情况危急，遂匆忙率领大批兵马，日夜兼程，奔驰而来。然而，各路诸侯大批兵马来到骊山，只见一轮明月高挂，周围是万籁寂静，从骊山宫中更是传出悦耳的笙歌与琴声，一派太平景象。褒姒她那难得的大笑面容，在烽火的映衬下，必定是光采夺目。正在这个时候，传来周幽王的命令：“辛苦了，诸位！没有敌人，你们回去吧！”诸侯只好偃旗息鼓回师而去。后人评说，周幽王是为取悦褒姒，才如此戏弄诸侯，调动军队，直接导致之后申侯联手犬戎等部出兵进攻西周王朝时，“烽火”失灵，各国诸侯按兵不动，眼睁睁看着申侯等人率兵攻进都城，周幽王仓皇逃窜，被杀于骊山之下，褒姒则被犬戎掳去。

这下好，相对于褒姒喜好撕丝绸声，那笑观烽火实在堪称亡国的直接证据了。其实，周幽王再怎么昏庸，也不难想到一个两全之策，既能博褒姒一笑，又可在不动声色合情合理中为“烽火”圆个说法。幽王他只需将“辛苦了，诸位！没有敌人，你们回去吧！”稍稍改为“辛苦了，诸位！此乃军事演习，你们做得很好，请撤回吧！”如是，真正大敌当前时，各路诸侯何至于按兵不动！

周幽王最终倒台，肯定与为褒姒撕丝绸无关，说是因为燃烽火戏弄诸侯以博褒姒一笑，也不可信。然而，这并不代表褒姒就可以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不仅撇不清，且关系不可谓不大。周幽王十分宠爱褒姒，褒姒又偏偏为幽王生了个儿子，接着周幽王又偏偏废掉原来的王后申氏和太子，改立褒姒为王后，褒姒的儿子伯服为太子，因此，申国那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了个先下手为强，联合犬戎里应外合攻打西周都城，将周幽王和太子伯服杀死在骊山脚下。

故事能以此为主线来写吗？当然能，而且理当这样写。问题是，此类故事难以避免手法上落入俗套，情节上相似甚至雷同。想想，有几朝几代没有发生过争太子之位、夺帝王宝座的血腥场景。这样说来，与其让读者们兴味索然，不如拿个游戏版“骊山烽火”供众看客津津乐道了。

作者：茅永辉，江苏省南通市人，公务员，长期供职于山东菏泽，已退休。山东省杂文学会理事。一度以杂文随笔写作为主，近年转而进行散文、小说、诗歌等多种文学体裁的创作。数十年间发表作品百余万字，多有作品获奖和被收录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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