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10月，由李灿、何长工指挥的红五军五纵队正在鄂东南的大冶、阳新一带活动，为了防止红军进攻大冶县城，蒋军独立第15旅44团被调往该地。独立第15旅由蒋军收编的西北军杂牌部队新编第1师改编，原有大约70余名地下党员，但由于在宜昌举行兵变没有成功，经过清洗和整顿后，部队内的组织负责人只剩下程子华、白一杰和王愚三人。

12月14日午夜11点30分，按照上级部署，为接应红军进攻大冶县城，程子华决定以自己所能掌握的2营5连为基础发动兵变。由于5连连长和1排长等都在熟睡，所以程子华很容易就将其解决，并随后召集连里官兵宣布要起义，大家听后都表示拥护。程子华随后派一个班去解决营部，另派出两个排去分别解决6、7连。

电影《长征》中的程子华

由于程子华在6连内有内应，所以也很轻松地将该连掌控，但去解决营部和7连的部队因为被哨兵察觉而陷入被动。程子华不想和敌人硬拼，便带着5、6连先行爬上城外山头隐蔽。李灿、何长工随后指挥部队进行攻城，将正企图逃走的2营营部和7连官兵大部活捉，只有营长朱麻子带着几个随从逃得性命。

在程子华举行大冶起义的同时，在阳新的白一杰也把1营的1、2连拉出来投奔了红军，只可惜在最后关头他不慎被一名顽固班长从背后暗算牺牲。十几天后，奉命增援大冶的3营中，9连战士王愚也把全连拉出投奔了红军。据统计，在大冶起义（又称大冶兵暴）中，独立第15旅44团前后共有700余名官兵投奔红军，起义部队随后被改编为五纵队二支队和教导队。

大冶起义旧址、2营驻地

那么，除了后任解放军第四野战军13兵团司令的程子华外，独立第15旅中还有哪些我军将领和烈士参加了大冶起义呢？笔者这回就来介绍一下其中已知的几位有名有姓的人物。

1）1营1连4班长白一杰（当时23岁）

白一杰，原名白振江，1906年出生于陕西临潼，其父白宪志与山西靖国军将领胡景翼是莫逆之交，后在辛亥革命中牺牲。1925年，白一杰在校读书期间加入地下党，后因为参加农民运动而转入被称为“西北黄埔”的西安中山军政学校学习。1928年春白一杰曾参加王泰吉领导的渭华起义，失败后赴上海汇报工作，后被派往独立第15旅44团做兵运工作。

为了更多地做基层士兵的工作，白一杰主动放弃1营1连排长职务，改做4班班长，通过关心士兵的日常生活，他很快得到了基层士兵们的拥护。1929年12月15日夜，白一杰率1营1、2连在阳新起义，并亲率手枪队断后掩护大家出城。但熟料参与起义的班长孟宪立是个阴谋家，当白一杰用利刃将1连连长解决后，被孟宪立毫无征兆地从背后开枪杀害，时年23岁。

1929年2月白一杰在南京留影

其他起义官兵得知白一杰不幸牺牲都悲痛万分，企图夺取部队控制权的孟宪立在起义结束后即被人检举出，并被就地枪毙。

2）2营5连2排长朱某某（当时年龄不详）

朱某某，姓名和出生年月不详，湖北黄梅人，黄埔军校三期生，和44团2营营长朱麻子是亲戚关系。1929年蒋军将独立第15旅改造为半嫡系部队时，将排以上军官全部撤换为黄埔生，朱排长就在这时被任命为2营5连2排长，由于其和担任3排长的程子华关系不错，便在营长面前说情，没有把程子华替换掉。

12月14日晚程子华举行起义时，干掉了5连连长和1排长，但对于朱排长则采取了说服工作，表示不参加的话可以自行离去。朱排长本身就思想比较进步，这会儿便也爽快地答应一起参加红军，但没过多久他就在次年红军攻打瑞昌的战斗中不幸牺牲。全国解放后，程子华曾多次委托人查找朱排长及其家属的信息，但都没有结果。

3）3营9连战士王愚（当时28岁）

王愚，1901年出生于湖北枣阳，1927年参加革命工作，并参加了当年11月的枣阳农民起义，起义失败后和田维扬等五人去武汉寻找组织，但没有找到，只好跑去独立第15旅当兵，恰巧在部队里遇到程子华。王愚随后被分配到44团3营9连当战士，在其细致的工作下，很快团结了全连的大部分战士，创造了举行兵变的可能。

大冶起义三杰雕像

1929年12月15日，红军撤出大冶城后，3营随后入城驻扎，王愚原本与程子华约定次日即举行起义，但由于9连早就遭到敌人怀疑，所以一直被安排在城中而没有机会。直到12月24日，城内传来谣言谎称红军即将攻城，其他连队纷纷上城墙准备作战，王愚趁机将9连官兵80余人拉出城投奔了红军，该连随后被改编为五纵队教导队，并由王愚担任党代表。

1930年6月，红五、八军被集中整编为红三军团时，王愚任红八军一纵队三支队政委，后任红八军4师3团政委、红七军19师政委，参加了两次长沙战役和三次反围剿战役。在1932年3月的赣州战斗中，王愚亲自指挥部队攻城，不幸中弹牺牲，时年31岁。

4）3营9连3班长白志文（当时26岁）

白志文，满族，1903年出生于河北易县，家里曾是清朝官员，辛亥革命后家道中落，被迫于1924年去陕西军阀胡景翼的部队当兵，至1929年已升任班长职务。在连里地下党员王愚的经常教育下，白志文思想也变得日益进步起来。12月24日，王愚找到白志文聊天，说要组织起义，白志文当场表示答应。他们俩随后带着四名战士，一举击毙了顽固的2排长、3排长。

1937年，白志文（左四）在陕北绥德

参加红军后，白志文曾在1931年任红军某部连长，经红军学校培训后升任红三军团5师15团团长，并于1934年被授予三等红星奖章一枚，参与了第五次反围剿和长征。全面抗战和解放战争中，白志文又先后在八路军陕甘宁留守兵团和晋察冀野战军工作，全国解放后任河北军区副司令员，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最后于1986年在保定病逝，时年83岁。

5）3营9连1班长邢长发（当时年龄不详）

邢长发，出生年月和籍贯不详，当时任3营9连1班长，在连里地下党员王愚的教育下被发展入组织。12月24日晚起义时，邢长发率领1班首先行动，干掉了连长和司务长。参加红军后，邢长发担任五纵队教导队大队长，后在湘鄂赣苏区反围剿战斗中牺牲，具体时间不详。

6）3营9连战士田维扬（当时23岁）

田维扬，原名田文扬，1906年出生于湖北枣阳，1927年参加枣阳农民赤卫队，并参加了当年11月鄂北农民起义，起义失败后与王愚等五人结伴去武汉寻找组织。由于没有找到组织，田维扬等人只好先入独立第15旅当兵，并被分配到44团3营9连。1945年白志文在关于大冶起义的谈话中提到，“田维扬当时是个不说一句话的老实新兵……那时尚起不了什么作用”。

1940年田维扬（右一）与战友合影

参加红军后，田维扬历任排长、连长、营长，参加了两次长沙战役、五次反围剿和长征，曾被授予三等红星奖章一枚。全面抗战和解放战争中，田维扬又先后在八路军第115师教导营、八路军第5纵队、新四军3师7旅、解放军第四野战军第41军工作，曾指挥了著名的塔山阻击战。全国解放后，田维扬先后任工程兵司令员、贵州军区司令员，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最后于1977年在昆明病逝，时年71岁。

7）3营9连9班长温景惠（当时年龄不详）

温景惠，又名温锦惠、王景会，出生年月和籍贯不详，当时任3营9连9班长，在连里地下党员王愚的教育下被发展入组织。12月24日晚起义时，奉王愚的命令将手下战士们集合起来，保证了起义的顺利进行。起义成功后，温景惠担任红五军五纵队教导队中队长，两次长沙战役后与孔荷宠一道率红十六军留守湘鄂赣苏区，任军政委。

1933年6月，红十六军被缩编为红十六师，温景惠仍任师政委。次年7月，由于部队在蒋军围剿中几乎全军覆没，温景惠在大叛徒孔荷宠的招抚下也向蒋军缴械投降，之后结局不详。

8）2营营部书记官余筠（当时年龄不详）

余筠，又名余均，出生年月不详，湖北黄陂人，以学生身份投军，担任44团2营营部书记官，思想进步。1929年12月14日起义当晚，由于营长朱麻子有所警觉，导致起义部队未能解决营部。但在之后红军攻打大冶县城的战斗中，朱麻子仓皇率部逃跑，结果大部都被红军俘虏，身为俘虏之一的余筠当场表示愿意参加红军。

参加红军后，余筠历任红五军1师1团政委、红三军团1师政治部主任、红5师13团政委，参与了两次长沙战役与四次反围剿作战。1933年夏，余筠在红军东方面军进攻十九路军的战役中不幸牺牲。

被红色根据地包围的大冶

9）2营6连排长邓其华（当时年龄不详）

邓其华，出生年月不详，浙江人，据说毕业自黄埔军校，1929年蒋军改造独立第15旅时被任命为排长，12月24日夜起义时配合程子华派出的那个排将6连拉了出来。1930年8月红一方面军第二次进攻长沙时，邓其华已升任团长，他在攻城战斗中率一个连身先士卒，结果不幸被截断在城内，无法突围，最后全连仅三人突出重围，而邓其华则在战斗中牺牲。

10）常子杰（当时年龄不详）

常子杰，出生年月不详，陕西人，起义前被发展入组织，具体在独立第15旅的哪个部分暂无资料，参加红军后历任红五军3师7团排长、连长、团长，参加了两次长沙战役和四次反围剿作战，1933年2月在第四次反围剿的黄陂伏击战中牺牲。

11）2营营部勤务员姜启华（当时16岁）

姜启华，又名姜启化，1913年出生于陕西华阴，起义前被发展入组织，曾任独立第15旅2营营部勤务员，参加红军后任红五军五纵队二支队大队长、红三军团2师青年科科长。红一方面军长征途中，姜启华曾任红九军团9团政委，与红四方面军会师后调红军总政治部任青年科科长。

1936年11月，姜启华随红四方面军主力西渡黄河进入河西走廊作战，在西进途中的首次恶战古浪战役中，姜启华使用大刀与马家军在城内巷战，最后英勇牺牲，时年23岁。

大冶起义史迹陈列馆

12）2营营部勤务员张福禄（当时年龄不详）

张福禄，出生年月不详，陕西人，起义前被发展入组织，曾任独立第15旅2营营部勤务员，参加红军后任红五军五纵队少先队班长，后历任红八军班长、排长、江西红军独立团团长，参加了两次长沙战役和五次反围剿。

1934年10月红一方面军主力长征后，张福禄被留在苏区坚持斗争，曾任赣南军区第14大队大队长，1935年春在江西安远塘村圩战斗中牺牲。

13）邓文玉（当时年龄不详）

邓文玉，出生年月不详，湖北人，1927年参加革命工作，后潜入独立第15旅，具体在该旅哪个部分暂无资料。起义后邓文玉历任红三军团排长、连长、团长，参加了两次长沙战役和五次反围剿。红一方面军长征前，邓文玉调任红八军团23师68团团长，后于1935年8月在四川西北部的茫茫草地中牺牲。

14）肖应棠（当时15岁）

肖应棠，1914年出生于陕西长安，自幼父母双亡，15岁时报名加入独立第15旅的随营学校，1929年12月随部队被调到大冶后正赶上起义，从此加入红军。

肖应棠少将

在战争年代，肖应棠历任红三军团排长、红军干部团连长、八路军晋察冀军区一分区司令、晋察冀军区2纵4旅旅长、解放军第19兵团65军军长，抗美援朝结束后于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解放后，肖应棠曾任内蒙军区副司令 ，最后于1980年去世，时年65岁。

15）万福喜（当时19岁）

万福喜，1910年出生于河南南阳，曾在独立第15旅某部当兵，参加红军后历任战士、排长、连长，参加了两次长沙战役和三次反围剿。1932年4月，红三军团以西路军的名义西渡赣江进入湘赣苏区作战，万福喜在攻打崇义县文英土围子的战斗中牺牲，时年22岁。

16）苏炳文（当时年龄不详）

苏炳文，出生年月不详，湖北随县人，曾在独立第15旅某部当班长，参加红军后曾任红五军五纵队二支队中队长。1930年，苏炳文在红五军、八军转战湘赣、湘鄂赣的战斗中不幸牺牲。

17）李文标（当时年龄不详）

李文标，出生年月不详，河南邓县人，曾在独立第15旅某部当兵，参加红军后曾任红五军五纵队分队长、红五军3师连长，参加了两次长沙战役和两次反围剿。1931年夏，李文标在第三次反围剿的建宁战斗中牺牲。

18）常守因（当时年龄不详）

常守因，出生年月和籍贯不详，曾在独立第15旅某部当兵，1930年夏第一次长沙战役中牺牲。

19）纪士恒（当时年龄不详）

纪士恒，出生年月和籍贯不详，曾在独立第15旅某部当兵，1930年在红五军、八军转战湘赣、湘鄂赣的战斗中不幸牺牲。

20）3营9连4班长杨振英（当时年龄不详）

杨振英，出生年月和籍贯不详，曾在独立第15旅44团3营当班长，为人喜欢吃喝玩乐、钻营取巧。12月24日阳新起义后，因为9连部队暂时找不到红军，杨振英便建议先抢点钱消遣再说，结果遭到王愚的严厉斥责，为防止杨振英有所异动，之后王愚派人专门监视他。9连改编为五纵队教导队后，杨振英结局不明。

最后总结，以上提到的20人中，解放后授衔三人（白志文、肖应棠、田维扬），叛变一人（温景惠），下落不明一人（杨振英），其余全部在红军时期壮烈牺牲！参加大冶起义的700余人中，仅程子华和此20人留有姓名，实在令人唏嘘！

协调策应大冶起义的赵品三

注1：本文人物名单及事迹来源于白志文发表于《湖北文史资料》第7辑的《回忆大冶兵暴》、1945年2月16日赵品三的谈话《回忆大冶起义》及由刘裕清主编的《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军团英烈传》等文；

注2：《英烈传》中提到曾任红三军团4师参谋长的杜中美也参与了大冶起义，但据赵品三回忆独立第15旅在起义前的清洗整顿中，杜中美连同郭子明、刘振山等都被部队开除，故未将其列入本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