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再强调，要加强学习，加强学习，你总是当成耳旁风，天天啃老本。你自己看看，你写的这些都是什么？都是谁的名字，真能想得出来！”办公室主任把办事员小陶叫来，对着一叠子招待费单据，大发雷霆。

“我写什么了？我不记得了，都是瞎编的。”小陶委屈地站在那里，眼睛盯着一叠单据，不知道错在哪里，大气不敢出一声。

“秦始皇、杨玉环、诸葛亮、和珅……我什么时候请他们吃饭了？是你给联系的？你都认识他们？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也介绍我认识认识啊。”主任从单据里抽出几张，甩到小陶的面前，指着白纸黑字写的那几个名字，指指点点，气呼呼地说，“一看就是假的，假得不能再假了，就不能动一动你的脑子？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啊！”

“你们吃饭喝酒，我又不在场，就扔给我一张张的发票，报销的时候需要填吃饭喝酒的人的名字，我又不知道是哪些人吃的喝的，你也不告诉我，就只好瞎编了，这个你是同意的。”小陶小声地争辩着，人家牵牛他拔桩，人家吃肉他喝汤，干活挨骂是常态，心里本就憋得慌。但是被人管着就得看人脸色，就是这个滋味，不能忍也要忍，顶嘴是万万不可的，最多也就是发发牢骚。

“那你也好好编啊，至少编得让人相信吧？这个还要我来教你？”主任的口气缓和了些，该有的威严也已经展现了，目的达到了，见好就要收，更何况这事跟小陶本来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如果把小陶惹急了，给捅出来了，闹大了，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以后事情还指望着小陶来做，只得打一巴掌，再给颗糖。

“我把我能想出来的名字都用遍了，实在想不出来还有哪些能用得上的名字，偶然想到他们的名字，就借过来用一下，反正也没人看，没人管，再说了，同名的也不是没有。”小陶听出主任的口气变了，声音随即也提高了一点，他也知道，主任不敢拿他怎么地。

“你也别说那么多了，把这几个单据拿回去重新填写。这几个名字，一个也不要出现！”主任把有秦始皇、杨玉环、诸葛亮、和珅名字的报销单据交给了小陶。

小陶拿着单据出了主任办公室，边走心里边骂，“真不是个东西，你倒是说说到底是哪些人啊，为什么不敢说呢？我写了，又说这也不能写，那也不能写的。”

自从有了新规定，财务报销严格，小陶的工作量比以前大多了。以前一张单子不管多少费用，直接扔到财务，现在却要“大事化小”，把大单子分解成几个小单子，还要详细写明谁谁谁，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等等。小陶还要想着把这些“小”发票打乱，隔三差五地分开送到财务，免得将来解释不清，这些都是替主任擦屁股的事。

写什么名字好呢？单位里的人不能写，亲戚朋友熟人也不能写，只有写外面那些不相干的人。张三，李四，王五，赵六……这些名字已经被小陶用了N次，都麻木了，还有谁呢？小陶绞尽脑汁地想，哎，有了！

小陶把几个打回来的单据重新填写了一遍，填完后送到主任那里。主任看了一遍，很是满意：“嗯，这还差不多，比上次那几个好，什么秦始皇、杨玉环、诸葛亮、和珅，那么大的名人，谁请得动啊！这几个就很好，用脑子了，有进步，看来骂一顿还是管用的嘛。”说着，拿起笔，在每个单据上签上自己的大名，交给了小陶。

小陶拿着单据往外走，看着单据上写的名字：唐森、孙吴控、朱巴结、沙合商，边走边骂，蠢货！这是换汤不换药，不还是一回事吗！那个不行，这个怎么就行了呢？

再一想，主任说得没错，的确是要学习，回头抽空把四大名著都搬出来，先把水泊梁山好汉的名字用一遍，再把红楼贾史王薛几大家庭的人名用一遍，再把三国魏蜀吴的人名用一遍，再把西游取经的人名用一遍，这样用下来，至少能对付好几年了。

不对，应该先把《西游记》中的名字用一遍，尤其是那些妖魔鬼怪的……

作者 荷沿听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