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两军交锋,双方主将都势同水火,不共戴天。不过,在历史上,竟然有一对敌人,一个在对方生病的时候配药给对方吃,另一个收到药还真敢往肚子里咽,确实是令人感慨不已。
这一对敌人,就是羊祜和陆抗。
羊祜可谓是名门之后,他的妻子是夏侯霸的女儿,也就是夏侯渊的孙女。姐姐羊徽瑜是司马师的妻子,死后被追封为皇后。母亲叫蔡贞姬,看名字就知道,东汉大才女蔡文姬就是羊祜的姨妈。
出身名门世家的羊祜,本人也风度翩翩,胸怀坦荡,为人正直,而且非常有能力。在当时,羊祜可以说是文化界的名人,许多人都非常仰慕羊祜的风采。
当时有一个叫郭奕的人,任野王县令。他听说羊祜路过自己的地界,马上派人去邀请羊祜做客。两个人见面之后,郭奕就说:“羊公您哪里比不上我啊!”分手后不久,郭奕又去羊祜休息的地方拜见,两个人交流了一番,郭奕感叹说:“羊公可比我强太多了!”
就这样,郭奕成了羊祜的铁杆粉丝。等到羊祜走的时候,郭奕还恋恋不舍,送出去很远,一直送了好几天。最后因为擅离职守,郭奕被“开除”了。即便如此,郭奕也没心思想自己被罢官的事,仍然恋恋不舍地自言自语着说:“羊公就算和颜回相比也毫不逊色啊!”
从这个故事可以看出来,羊祜在当时确实是很多人的偶像。不过,也正因为其正直的品格,在政坛反而容易受到别人的攻击。在人生的很多阶段,羊祜的仕途也都不是很顺利。
虽然因为过于刚正而屡遭排挤,但羊祜还是平步青云,最终被派到边境去伺机吞并吴国。
在这里,他遇上了自己的对手——陆抗。
陆抗是名将陆逊的儿子,也是东吴后期仅存的名将。尽管父亲因为孙权的不公待遇郁郁而终,陆抗还是忠心地为吴国效力。即便是后来暴君孙皓在位的时候,凭借着自己的小心谨慎,陆抗还是没有遭到猜忌。
不论是从人品还是从能力上来说,羊祜和陆抗似乎都是命定的对手。
然而,两个人互相敬佩对方的品格,也都了解对方的能力,所以都非常谨慎。尤其是羊祜,深知陆抗是一个强劲的对手,所以尽量避免和他正面交锋,而是小规模地逐步蚕食东吴的领土。在交战的时候,双方也都会约定好作战的时间,从不偷袭。这种作战方式,从春秋时期开始就已经看不到了。
于是,历史上令人神往的一段“友情”就这样展开了。虽然为不同的国家效力,虽然交手的时候拼命厮杀,但在战场之外,两个人时常派使节往来,并盛赞对方的德行。
有一次,陆抗在前线得了病。听到这个消息,原本西晋的军兵都非常高兴,羊祜却忧心忡忡,赶快调配了一剂药,派人送到东吴军中,并且告诉陆抗:“这是我新调配的药,听说你病了,可以喝这副药治病。”
东吴军中所有人都认定,羊祜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谁都巴不得对面的将军死掉,恨不得将毒药喂到嘴里才满意,羊祜怎么可能给陆抗治病呢?
但是,陆抗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他也相信羊祜是个光明正大之人,所以就跟手下人说:“羊祜哪里是下毒害人的人!”于是就大胆地喝下了羊祜送来的药,果然没事。
陆抗知道,羊祜在针对吴国的策略中采取的是收人心的政策,如果自己一味地想通过战争来解决问题,反而显得吴国残暴,让羊祜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所以也很少主动进攻,而是采取保境安民的政策,和羊祜“和平共处”。
陆抗的这个做法,确实是非常大胆。如果他的君主是个明君,这倒是没什么问题,问题在于,当时吴国皇帝孙皓是历史上有名的暴君,动不动就猜忌大臣,甚至痛下杀手。这次看到陆抗如此消极地应对两国战争,孙皓更是大发雷霆,派人前去质问。
面对皇帝的责问,陆抗问心无愧,坦言相告:“乡镇里的老百姓,还知道讲究信义,何况咱们一个大国呢?要是我不讲究信义,不但对人家羊祜来说毫发无损,反而还凸显了人家的德行和威严,有什么好处呢?”
这一番话,说得连孙皓都无可反驳。
公元274年,东吴名将陆抗因病逝世,终年49岁,这段“神仙友情”就此告终。随着陆抗的去世,羊祜也开始转变对吴的态度,积极建言伐吴的相关事宜。尽管他本人在公元278年去世,但他所赏识的王濬在280年成功攻克金陵,灭了吴国,帮助西晋完成了天下一统。
遗憾的是,羊祜本人没有后代,他的君子之风也没有了传人。相比之下,陆抗的两个儿子陆晏与陆景都在对抗晋军的战斗中被杀,为国捐躯。而他的另外两个儿子陆机和陆云,则成为了中国历史上杰出的文学家,这也算是名门有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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