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盏知识丨夜市始于北宋东京
2022-03-23 20:37:13 来源: 腾讯网

《韩熙载夜宴图》是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它以连环长卷的方式描摹了南唐巨宦韩熙载家开宴行乐的场景。没有夜生活,就自己在家创造夜生活,也是古人的一种消遣方式之一。

一千多年前,当北宋政府明确废除夜禁,并正式宣布夜市的合法性时,“夜市”便成了开封最大的城市标签之一。

没有夜市的古代中国

无论今天的人喜不喜欢逛夜市,喜不喜欢吃夜市,夜市就在那里。但在北宋之前,无论中国老百姓有多喜欢,夜市都不在那里。

也就是说,北宋之前,出于管理上的需要,中国的历朝政府都实行“夜禁”,即坊和市分开,实施封闭式管理。所以,日暮鼓动,坊市禁闭,路人绝迹,唯有逻卒。那时候的夜市不能说没有,但基本是属于上不得台面的潜伏组织,且没有形成规模。

即便是繁华如梦的盛唐时代,城、坊、市门也必须日头一落就关闭,城市里面普遍夜禁,连燃烛张灯也有限制,一年中只有上元节3天不“禁夜”,其余362天的夜间,民众不得在居所以外从事任何活动。在首都长安,每晚“执金吾”(类似警察或城管的执法人员)以鼓声告知百姓,“禁夜”即将开始;次日晨,钟楼响钟,代表禁夜结束。《太平广记》的《温庭筠》中,这位晚唐著名诗人就曾因“醉而犯夜,为虞侯所系,败面折齿”。

宋朝以后,明清两朝政府依然执行夜禁,《大清律例·夜禁》称:“凡京城夜禁,一更三点,钟声已静之后,五更三点,钟声未动之前,犯者,笞三十。二更、三更、四更,犯者,笞五十。外郡城镇,各减一等。”

没有夜市的城市生活是怎样的呢?

首先人身自由受限制,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不是特别人性化。谁家晚上没个什么着急事儿啊,有个事儿,还不让人去“别坊”,也就是另外的居民区、小区串门(估计也能串门,但程序会比较复杂,批复有点慢),确实有点不近人情。

其次是生活不是很方便、不是很好玩儿。这样举个例子吧,如果那些朝代的政府官员、商务人士突然加个班开个会什么的,需要从城东回到城西自己家时,估计街边连个吃泡面的摊位都没有,得饿着肚子回家自己下泡面吃,还得白天提前买好在家预备着。

这些成功人士尚且如此,更别说年轻的屌丝一族了。想泡吧?没有;想K歌?美死你!想逛街?那纯属有点想挨揍的意思。

白天工作了一天,晚上想出去偷个闲都不能,只能在自己家摆酒夜宴,这日子过得实在不怎么好玩儿。更别说可以三五成群地挖掘美食、尽享口福了。

夜市,从北宋开始

到了北宋,中国的城市居民才开始有了属于自己的夜生活。

当时北宋政府基于现实考量,开始取消夜禁。《宋会要辑稿·食货》载:“太祖乾德三年四月十二日,诏‘开封府令京城夜市至三鼓已来,不得禁止。’”此诏的颁布,明确宣布三鼓以前的夜市开始合法化。

首都东京开始坊市合一。到了徽宗时期,东京的商业已发展到鼎盛时期,夜市更是盛况空前。没有营业时间和营业地点的限制,夜市未了,早市开场,间有鬼市,甚至还有跳蚤市场,成了不夜城。

夜市上,人来客往,买卖兴旺。“处处各有茶坊、酒肆、面店、果子、彩帛、绒线、香烛、油酱、食米、下饭鱼肉鲞腊等铺。盖经纪市井之家,往往多于店舍,旋买见成饮食,此为快便耳”。

孟元老在《东京梦华录》中用了大量笔墨来描绘夜市,并在卷二专列“州桥夜市”一节:“自州桥南去,当街水饭、熬肉、干脯……直至三更。”州桥夜市,跨御路、临汴河,位于东京水陆要冲,加上壮观的州桥,巍峨的明月楼,使得这里风景如画,游人如织。“一天灯雾照彤云,九百游人起暗尘。”马行街的夜市更是繁盛,“车马阗拥,不可驻足”,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北宋首都的夜市都有什么

北宋东京的夜市仅形式就有餐饮、商业和文化等夜市之分,而夜市上饮食的规模、品种更是丰盛,丰富了当时饮食业的繁荣,更直接影响了中国人的市井饮食,是市井饮食文化的典型代表。

夜市上,有香糖果子,有李四家、段家的北食,金家、周家的南食,郑家的油饼、万家的馒头,史家的胡羹、丁家的素分茶,曹婆婆家肉饼等名牌小吃,也有托盘、提篮小贩叫卖的酒蟹、獐巴、卤鸭、沙糖冰雪、水晶皂儿、批切羊头、旋炒栗子、乳炊羊、鹅鸭排蒸荔枝腰子、还元腰子、烧臆子、莲花鸭签、酒炙肚胘、入炉羊头签、鸡签、盘兔、炒兔、葱泼兔、假野狐、金丝肚羹、石肚羹、假炙獐、煎鹌子、生炒肺、炒蛤蜊、炒蟹等近百种流行小吃。

夜市的热闹还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就是驱蚊虫。马行街是当时东京最热闹、繁华的夜市之一。宋人在《铁围山丛谈》一书说:“天下苦蚊蚋,都城独马行街无蚊蚋,马行街者,京师夜市酒楼极繁盛处也。蚊蚋恶油,而马行街人物嘈杂,灯火照天,每至四更鼓罢,故永无蚊蚋。”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由于马行街夜市饭馆酒楼很多,烹饪产生的大量油烟可以驱蚊,所以蚊虫绝迹,有人自然乐得在此地流连。

有了夜市,意味着什么

大宋开启的夜市生活,在中国历史、政治和经济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专家学者认为“大宋王朝之所以能以突飞猛进的姿态,创造出比其前朝和后代都要巨大的财富,应该说是取消禁夜令,把夜晚还给老百姓的结果。”

著名作家、学者李国文认为,“禁夜和不禁夜带来了天壤之别——后者可说是开启了全日制的中国。一个实施禁夜令的朝代,就等于给精神带上了枷锁,人的积极性和主动性无从谈起。”

他在《宋朝的夜市——这才开始了全日制的中国》中说:“某种程度上,这(宋朝夜市,记者注)有点类似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不再提‘以阶级斗争为纲’,调动了中国人前所未有的能量而出现的改革奇迹一样。人心齐,泰山移。人的能动性要是激发出来,确实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难怪日本历史学家内滕虎次郎的‘唐宋变革论’认为,唐朝是中世纪的结束,宋朝是近世的开始。”

大宋的夜市,还被李国文视为“中国取消人身限制的开端”。他认为,生活在中国历史上 “黄金时代”的宋人,可以一天掌握自己的24小时,从此不视人眼色、不仰人鼻息、不受人制约。如陈寅恪所言:“华夏民族文化历千年之演变,造极于赵宋之世。”

然而,宋朝的意义远不止此,严复曾说过:“中国之所以成为今日现象者,为宋人所造就十八九。”这才是我们认识宋朝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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