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权力的不断加强,实际上就是高宗的政治手段。在武则天的册立皇后仪式中,下令“文武群官及番夷之长,奉朝皇后于肃义门”,首创册后仪式上朝贺皇后这一环节,有意加强皇后在群臣中的威势。显庆元年三月,皇后于北郊参与祀先蚕仪式。
显庆五年,李治在身体情况恶化的情况下,允许武后参与朝政;龙朔元年,武后抗表劝谏高宗勿需御驾亲征;麟德二年,武后抗表请求泰山封禅祭地祇以自己为亚献;上元元年八月,“皇帝称天皇,皇后称天后”,十二月天后上意见十二条;上元二年,武后在祀先蚕的活动中达到“百官及朝集使皆陪位”的规格。
高宗逐步将武则天视为其皇权的延伸,其一:允许武后以女性身份代替原本充当亚献位置的宗室徐王李元礼;其二:在祀先蚕活动中突破皇后享有的规格。历代皇后祀先蚕活动除了相关官员外,通常只有命妇陪同参加。只有皇帝亲自参加的仪式像祀先农仪式才需要百官陪位。
高宗显然是有目的、有计划的通过不断提高武后的政治地位,让其充当皇帝政治代言人的角色。且检索史籍,武后勤政的记录多伴随高宗身体状况的恶化,如显庆五年;如上元二年,武后参政的原因是“帝风疹不能听朝”。
其次,从“建言十二事”这个事件出发,可以发现这便是帝后配合为之,并非什么武则天攫取政权的行事。就“建言十二事”本身来看,是武则天针对国家运行过程中存在的具体问题提出的修正方案,是武则天运用其政治本领辅佐高宗改善、修复国家问题的一个表现,是高宗有意培养武后政治能力的结果。
高宗自身的身体原因导致其对政事的把控出现缺漏,客观上出现了寻求辅政人员的需求,结果是高宗选择了武后。隋以及唐前期的太子夺权案例使得高宗更倾向于以皇后为左膀右臂,且隋唐的皇后在政事中多有充当辅佐皇帝处理政治问题的传统,加之其母亲事迹的影响,高宗选择武后有其必然性,同时这一决策从出发点和可行性上来说都是没有问题的。
从另一方面来说,武后在上元前后都未表现出明显的夺权意图,“建言十二事”的诸条意见,从前文的论证来看,皆是为了应对国家出现的具体问题。尤其是第九条建言有其特殊的时代趋势在其中,并无法真正说明武后存在私心。另外,梳理史料,不难发现,上元元年前政事的真正主导者仍然是高宗,以皇后武则天为亚献更是高宗愿意与皇后分享皇权的表现,武则天权势日隆的趋势是伴随着高宗强化皇权的脚步。不论是百官朝皇后亦或是组建北门学士集团,武后都是在高宗的默许下进行的。
武家不是只有武三思、武承嗣两人,武家是一整个家族;其次,武则天不可能扶持武三思、武承嗣,这个都不需要看史书,懂点政治常识都知道不可能,武则天要是在后位期间就扶持三思承嗣这种庸辈,李治能同意么:朕才有资格扶持外戚,而不是你,哪怕你是比皇后权力更大的“天后”。
事实上李治的算盘打得很好,他不会算不到武则天会作为太后继续把持朝政。等太后一死,新皇帝顺手接过权力,太后的反对者最多只会拿太后留下的外戚撒气反攻,一般也就欺负欺负,最多流放几个倒霉鬼,李家皇帝是不会有事的。
问题是武则天做的事情太过了,她特殊的身份、李治特殊的身体情况,以及唐朝当时的政治势力转型,导致武则天为酷吏之实,得罪人特别狠,但又有天后身份护体。所以李治失算的就是,武则天一旦还政,世家的反扑会比其他时代太后还政可能产生的政治小风波要猛烈太多,以至于这种猛烈程度恐怕超过了武则天的接受范围。
由于她身份的特殊,她所在的整个家族会“替她受罪”。三思承嗣之流死不足惜,但武家不止这俩人,一大家子人都要被清算掉,武则天自己到时候再被朝臣使手段搞进冷宫,至于她在后位期间掌握的朝中力量,随着她的还政或者去世,会立刻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被世家分食干净。
李显李旦如果硬一些还好,但这俩在位期间的表现说明他俩没有魄力贯彻武则天的政治路线,也没有魄力保护武氏外戚,甚至他们自己在武则天退位后,都还被其他人架空。退一步说,就算大唐诸臣都是义士,没有这个想法,武则天自己也不敢赌。她不是现代人有上帝视角,更不会自己跟自己辩经认为自己不会步吕雉后尘。
所以她必须要称帝才能给武家人一个护身符,也只有称帝,她才能更名正言顺而高效的扶持武家人,尽快让武家人建立自己的政治势力,这样就算她走了,她留下的力量也不至于群龙无首被其他势力轻易摧毁。而这些东西,她如果只是太后,做起来会掣肘更多,哪怕她大权独揽,但是在一个体制健康且严谨运转的时代,太后就是太后,有些事情做起来就是比皇帝做起来麻烦。
武家的问题是即便武则天给了他们皇族的护身符,又强行扶植三思承嗣,还把太平公主嫁给武家人,但是武家诸人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如果武家是卫霍之辈,武则天根本都不需要干这些荒唐事。一不小心都会万劫不复,何况武三思武承嗣这种志大才疏、缺乏自知之明的人,武则天要是不给他们护身符,不扶持他们,不给他们方便结党的身份地位,等武则天按部就班一放权或者死掉,这些人什么保护都没有,也毫无利用价值,那些被武则天得罪过的人回过头就会拿他们开刀。
而如前所述,他俩死不足惜,武家其他那么多人呢,都一起完蛋吗?而现实是即便三思承嗣这种人,就因为武则天的扶持,在朝中有了一定的党羽和势力,当武则天还政后,韦后眼里他们有利用价值,所以和他们合作来抗衡复唐勋臣以及其他势力,使得他们苟存了多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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