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春秋战国是个大乱世，诸侯国之间连年混战，百姓饱受战乱之苦。但与此同时，海内逐渐朝着统一的方向迈进，尤其是进入战国后，趋势变得更快，而能力超凡的谋臣、良将也随着大量出现，并因功勋卓著而获得高低不同的封号。在种类繁多的封号当中，最不吉利的当属“武安君”，前后有3位杰出的人才受封，但最后都落得惨死的结局。其中，苏秦是这个封号的第一位“牺牲者”。

苏秦是战国中期人，生于东周王朝的都城洛阳，年轻时到齐国求学，跟随鬼谷子学习纵横之术，与同时代的大辩才张仪是同窗。学成下山后，苏秦西行入关，以“连横之术”（即横向策反六国反秦联盟）游说秦惠文王，但连番上书十余次都被无视，只能灰溜溜地返回洛阳。苏秦回到家中后，备受家人的冷遇，深受刺激的他悬梁刺股，更加发奋苦读，钻研辩术。

苏秦因促成六国反秦联盟，被任命为从约长兼六国国相

经过一年多时间的钻研，尤其是熟读奇书《周书阴符》后，苏秦的辩才更胜以往，遂再度离家游说各国。这一次，苏秦选择向山东六国推销“合纵术”，即号召六国结盟、共抗秦国。虽然屡遭挫折，但苏秦最终还是说服六国君主同意他的意见，订立联盟抗秦的大战略。六国结盟后，公推苏秦为合纵长，并让他担任六国的国相，时间大约在周显王四十三年（前326年）前后。

苏秦担任六国国相长达15年，在此期间，秦国因为畏惧联盟的实力，竟然都不敢出函谷关作战。由于苏秦促成六国反秦联盟，使秦国长年不敢东侵，对于维护山东六国的领土完整可谓立下汗马功劳。正因如此，赵肃侯出于感激，便册封苏秦为武安君（“苏秦既约六国从亲，归赵，赵肃侯封为武安君，乃投从约书于秦。秦兵不敢窥函谷关十五年。”见《史记·卷六十九》）。

苏秦因与其他大夫争宠，最终被政敌派人刺死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各怀鬼胎的各国在秦国挑唆下，为争夺领土而相互争斗，最终使苏秦努力促成的反秦联盟瓦解。此后，苏秦由于遭到赵王的责难，被迫逃往燕国避难，数年又前往齐国，被齐宣王任命为客卿。等到齐湣王上台后，苏秦因与其他大夫争宠，最终竟被政敌派人刺死，时在周赧王三十一年（前284年）。

苏秦遇刺身亡6年后，被后世誉为“战国第一军神”的白起获封为武安君，而他的结局同样凄惨。由于史料记载阙如，白起的生年、家世情况不明，我们只知道他是秦国郿邑人，熟知兵法、善于用兵，跟秦昭襄王时期的权相魏冉关系很好，并依靠他的关系进入军界。秦昭王十三年（前294年），白起担任左庶长，领兵攻打韩国的新城，由此走上辉煌的军事生涯。

白起生平70余战，几乎未尝败绩

此后30多年间，白起始终担任秦军的主帅，先后打过70多场战役，几乎从未尝过败绩。在白起的军事生涯中，最得意的三场战役莫过于：伊阙之战歼灭韩魏24万联军，彻底扫平秦军东进之路；攻占楚国都城郢，使得楚国一蹶不振；长平之战坑杀赵军45万，几乎解除赵国全部武装。毫不夸张地说，白起以一己之力摧毁4个强国，为秦国数十年后兼并山东六国、统一天下打下坚实的基础。

凭借着不世之功，白起的官爵不断提升，最终官至大良造，封武安君，可谓位极人臣。根据《史记正义》记载，白起是在秦昭襄王二十九年（前278年）获封为武安君，而“武安”的含义是“能抚养军士，战必克，得百姓安集”，可见秦王是把白起视作国家的“顶梁柱”。然而，秦王对白起的宠信引起丞相范睢的嫉妒，后者为了争宠，悍然破坏白起势在必得的灭赵计划，由此导致将相失和。

白起晚年遭受猜忌，被逼自杀

秦昭襄王五十年（前257年）八月，秦将王龁伐赵以惨败告终，秦昭襄王命白起出征，但后者认为赵国得到楚、魏的强援，而秦军死伤惨重，不宜再度出征。然而，秦昭襄王听信范睢的谗言，强行命令白起出征，不许申诉、逗留。白起不得已抱病上路，但刚刚走到杜邮，秦王便以他心怀不满为由，派使者赐剑命其自刎。白起接到王命后惊愕不已，拿着剑叹息良久后自刎而死，时在当年十一月。

白起被逼自杀24年后，与他并称“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的李牧，被赵王迁册封为武安君。作为赵国末期最杰出的将领，李牧军事生涯的早期防守赵国北部边境，曾大败匈奴、杀死十多万敌军，随后又攻灭襜褴、击溃东胡、收降林胡，使得匈奴此后十多年间再不敢南犯。等到北部边境的局势稳定下来后，李牧奉调回朝，全力应对秦国的进攻，时间大约在秦王政元年（前246年）以后。

李牧剧照

自赵武灵王实行“胡服骑射”后，赵国的军事实力一度傲视群雄，成为当时唯一可跟秦国叫板的强国。此后，赵秦多次交战互有胜负，直到长平之战（前260年）赵国精锐尽丧，局势才发生逆转。等到李牧回朝主持对秦作战事务后，赵国的军事实力不仅有所恢复，并且先后在宜安之战、番吾之战中重创秦军，斩杀对方十余万精锐。由于功勋卓著，李牧在秦王政十四年（前233年），被赵王迁封为武安君。

秦王政十八年（前229年），利用赵国连年灾害、国力大衰的良机，秦王嬴政派大将王翦、杨端和等人进攻赵国。但是王翦畏惧李牧的军事才能，于是派使者携带重金贿赂赵国权臣郭开，请求他在赵王面前诬陷李牧，改由其他将领统领赵军。果然，赵王迁听信郭开的谗言，派将军赵葱、颜聚前往代替李牧的职务。李牧出于国家安危的考虑，拒绝接受王命，结果被赵葱等人逮捕、处决。

赵王迁听信佞臣谗言，竟然处死李牧

赵王在生死决战前诛杀忠心耿耿、唯一能对抗秦国的李牧，导致将士悲愤不已、军心涣散，以这样的士卒对抗如狼似虎的秦军，焉有不败之理？果然，李牧遇害3个月后，王翦亲率大军发起冲锋，一战便击溃赵军、斩杀赵葱，随后又乘胜攻陷邯郸，俘获赵王迁君臣，赵国由此灭亡，时在秦王政十九年（前228年）。

最后说段题外话。近年来，许多网文中言之凿凿地声称，西楚霸王项羽的祖父、楚国末年最杰出的将领项燕，也曾经被册封为武安君，并且结局也很惨，在被秦国击溃后自杀身亡。然而，笔者翻遍各类史书，均查询不到项燕被封为武安君的记载。由此说来，“项燕获封武安君”一事，不过是某些不负责任的网文作者杜撰而已，根本不符合史实。

参考书目

司马迁（西汉）：《史记》，中华书局1982年版。

刘向（西汉）：《战国策》，中华书局2006年版。

司马光（宋）：《资治通鉴》，中华书局2015年版。